2008年8月13日,新疆军区将毗邻哈萨克斯坦的塔城市的一处无名高地命名为“忠勇山”,并立“忠勇山烈士纪念碑”,以示纪念。
新疆军区纪念的是什么?
他们纪念的50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铁列克提事件(也称忠勇山战斗),纪念的是一场惨痛的失败,纪念的是为捍卫边疆而牺牲的28名勇士。
忠勇山烈士纪念碑
五十年前,正是1969年。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中苏关系恶化,中苏两国在政治外交等多方面展开交锋,军事上的摩擦冲突也与日俱增,最终两国在1969年发生了严重的军事冲突。
1969年的3月,中苏两国在东北边境的珍宝岛发生战争,震动了全世界。这场战争以中国获胜告终,因此在中国广为人知。
然而就在这一年的8月13日,苏军为了报珍宝岛惨败之仇,在新疆铁列克提边界设伏,造成我军28人牺牲,血洒边境。
这便是铁列克提事件。
由于我方吃了大亏,这事在我国远不如珍宝岛事件知名。
然而英雄永远不会被遗忘,忠魂总有人铭记。
铁列克提事件到底如何发生?忠勇山战斗又是如何惨烈?
今天的中国有必要知道这段历史。
中苏两国有着极长的边界线,由于历史的原因,边界存在一百多块“争议区”,这些争议区绝大部分都是由苏联一方控制。
新中国成立之初,中苏关系良好,我国在中苏边境一直都是有边无防。中苏关系破裂后,边界的矛盾凸显出来,尤其是在新疆边界段体现极为明显。
铁列克提所处位置
1962年4月,苏联通过其驻新疆机构的工作人员的长期策动诱骗,塔城等3县居民逃往苏联,同时一部分暴徒在伊犁发起暴乱。此事为伊犁塔城暴乱事件,造成约6万中国居民被诱逃至苏联。
其他的如越境绑架等大小摩擦不计其数。
中苏关系的不断恶化,到1969年终于到达了临界点,发生了珍宝岛事件。
珍宝岛事件发生后,苏联领导集团内的强硬派反应十分强烈。以苏联国防部长格列奇科元帅等人为首的军方强硬派主张“一劳永逸地消除中国威胁”,叫嚣对中国进行核打击。
虽然苏联没有这么做,但是强硬派主导了对华政策。争夺珍宝岛受挫后,他们不断制造反华舆论,沿中苏边境部署重兵,不断挑起边境冲突,企图报复。
苏联对华强硬派希望找回珍宝岛事件苏军丢掉的颜面。
最终苏联的报复发生在新疆塔城的铁列克提。
铁列克提是一处边防站,它位于新疆塔城裕民县巴尔鲁克山西部,所辖边境的是一处“争议区”。
铁列克提地形图
其实这里并不是争议区,即便是按照清政府与沙俄签订的不平等条约,这段边界也是在中国境内的,是毫无疑问地中国领土。
但是苏联继承沙俄一贯的大国沙文主义作风,把这里的边界线往我国领土内推进出新一条边界线,于是这里便成了“争议区”。
苏军在黑龙江边界惨败于珍宝岛之后,开始在铁列克提等西北段边界蓄意制造事端。
1969年5月,苏联边防军越境抓住我方人员,无理关押24天之久。
1969年6月,苏军在塔城再次越过实际控制线,绑架我方人员,造成29岁且怀有身孕的孙龙珍烈士牺牲。我塔斯提哨所的边防战士奋起还击,6名苏军被当场击毙。
此事为“塔斯提事件”,塔斯提哨所也正是《小白杨》歌曲中歌颂的那个边防哨所。
孙龙珍烈士墓
从6月到7月的两个月中,苏联在边境制造了上百次摩擦事件。
边境形势十分紧张,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这种紧张的形势并未引起新疆军区的足够重视,当时新疆军区司令员龙金书认为苏军只是在恐吓。
加上珍宝岛战役、塔斯提事件等我方的占据上风,很多人不免存在麻痹大意、骄傲轻敌的思想。
尽管边防站多次报告苏军异常举动,都没有得到上面的及时重视。
悲剧终于在1969年8月13日到来。
1969年8月13日早晨,铁列克提边防站巡逻队按计划执行巡逻任务, 巡逻队中有一名随军记者李连祥,他是八一电影制片厂摄影师。
在铁列克提边防区的其他据点还有另外两名随军记者。
随军记者的出现可以说明此时形势的严峻。
在珍宝岛事件时就出现了随军记者,他们拍摄了一批珍贵的影响资料,成为“苏修反华罪行”和我军民英勇无畏的证据。
此时铁列克提出现随军摄影师是前来采风,记录军人精神面貌,也是为了方便收集苏军越境的证据。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一侧的苏联早已虎视眈眈。
当巡逻队行进到一地时,苏联边防军对巡逻队发动突然袭击。
巡逻队便向我方无名高地的撤退,那里有其他战友驻扎。
然而,苏军预谋已久,他们出动了坦克装甲车数十辆,直升机两架以及步兵300余人。
而我方各种战斗人员加起来不过数十人,没有直升机、坦克装甲车,只有血肉之躯。
敌我力量如此悬殊,当苏军打出第一颗炮弹时,就意味着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役。
或者说,这是一场屠杀。
尽管我军战士英勇奋战,无名高地和南侧小高地的边防战士加入了战斗,几次击退苏军的进攻,但仍无法突破苏军的包围,最终除一人被俘生还外,其余全部壮烈牺牲。
无名高地(忠勇山)被苏军占据,我军烈士遗体全部被苏军运走。
事后统计,此役我方牺牲28人。
由于参与战斗的我国边防军几乎全部牺牲,发生在忠勇山的具体战斗情况已经很难彻底还原。
我们能知道的是事后苏联方面大张旗鼓的表彰苏军参战人员,晒出战果。
战后苏联公布的照片
铁列克提事件发生的当天,中国立刻照会苏联政府,提出严正抗议,要求苏联政府立即从中国领土上撤出全部入侵的军队。
但苏联没有理会,事后考虑到国际形势,我国也没有采用自卫还击的行动。
直到9月22日,苏联在归还我军19名烈士遗体时才容许我方进入忠勇山,后来又在这里寻找到两名烈士遗体。
在所有牺牲的烈士中,最大的37岁,最小的不过17岁。
1969年9月11日,周恩来总理与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在北京首都机场举行秘密会谈。
周恩来迎接柯西金
柯西金在苏联领导集团内属于温和派,主张改善与中国的紧张关系。周恩来气愤地对柯西金说道:“这个地区即使按照你们的地图线也进入了中国境内。你们用坦克包围了我们的巡逻队,把我们巡逻队20多个人打死了,还抓走了2个。你们按照战俘来对待他们,我们之间没有宣战,怎么能按照战俘来对待呢?你们走得太远了。”
铁列克提事件后,发生冲突的忠勇山地带一直被苏联控制。
苏联解体后,这里成为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边境地带。我国政府通过与哈萨克斯坦的谈判,铁列克提地区的主权问题得到解决,当年冲突地带划归中国。
国界问题彻底解决后,我国将发生战斗的主阵地无名高地命名为“忠勇山”,新疆军区在这里设立了纪念碑,纪念碑后的墙壁上镌刻了28名牺牲烈士的姓名及图像。
让我们通过“忠勇山烈士纪念碑”背面的碑文再一次感受铁列克提事件的情形,缅怀为国捐躯的烈士:
群山峤峤,云水萧萧,卫国壮士,英魂永驻。
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三日,我铁列克提边防站官兵,奉命执行巡逻任务,九时四十分许,行至此地,突遭苏军伏击。敌三百余名步兵在坦克飞机和重型火器密切掩护下,悍然向我发起进攻。面对三倍于我的入侵者,我巡逻官兵誓与国土共存亡,展开殊死反击。八名官兵强忍断臂、断腿的剧痛,向来犯之敌顽强扫射;掩护分队六名官兵在我巡逻分队被敌火力层层压制的情况下,毅然向着西南方向敌人主力扑去。激烈厮杀,持续五个半小时,战斗于当时十五时三十分结束。
此次战斗,我官兵,尤其是巡逻小分队十九名官兵,三名随军记者,视死如归,表现出气壮山河的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二十八名遇难烈士中,十三人刚刚或不满十八岁,其悲壮惨烈,撼天动地,可歌可泣。
值此新界勘定,示昔日战场,高扬我国旗、军旗之时,为慰忠魂,更为世代激励后人,特立此碑,以示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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