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宁府中秋前夜宴,贾珍与众妻妾猜拳行令,吹箫唱曲,直闹到三更时分准备更盏饮茶时,忽然听见祠堂墙边下传来长叹之声,众人便疑惑惊悚起来,贾珍壮着胆子连叫几声皆无人应答,恍然又闻得祠堂的门扇开阖之声,加上凉风袭来,阴气森森,越发毛发倒竖,勉强坐一会便都回屋睡去了。
熟读《红楼梦》的人都对这一幕有这深刻的印象,细细想来,《红楼梦》中诡异的事儿不少,好比贾府那无处不在的“监控”,宝玉在蔷薇架下看龄官画蔷时四下无人,谁知宝玉全龄官避雨的话却被贾府外的婆子们拿来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又好比贾琏夫妇找鸳鸯挪借贾母的家当时并无外人,最后却被邢夫人知道了去,以此要挟了两百两银子……凡此种种不消多记。
而宁府祠堂发悲音,不仅仅是诡异,更让人恐惧,《红楼梦》素来亦真亦假、真幻相交、虚实相形,宁府的异象自然不是为了吓人那么简单,而是贾家先人在为贾府将近的气数叹息伤感,只是贾珍等不肖子孙不解其意罢了。
可要说诡异,贾府从开篇到最后没一个新生命方称第一
贾府作为一个大族,哪个主子爷们没几房妻妾?便是公子们年少时,房中已放几个丫鬟好“服侍”的,自然,这些丫鬟局限于身份不能怀孕,好比袭人,即便坐准了“宝二姨娘”的位置,也不敢再这方面造次,那将等于自取灭亡。又比如平儿,虽然是贾琏的通房丫鬟,但不过是凤姐为了拴住贾琏使的伎俩罢了,凤姐善妒,平儿和贾琏都不敢“越雷池半步”,连下人兴儿都知道平儿一年与贾琏在一处不到一两次,如此境况,谈何怀孕呢?
可这些毕竟是个例,别的不说,好比尤氏,据其跟贾母说的,跟贾珍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了,可是这十几年中尤氏却一儿半女都没有,贾珍即便再滥淫,早年也不会对尤氏置之不理,可是尤氏就没有怀孕。
再说那新一辈的,秦可卿,虽然其与贾珍有爬灰之嫌,但与贾蓉新婚时焉有不行周公之礼的?可也不见一点动静。秦可卿死后,贾珍痛苦说到的那句“可见长房之内灭绝无人了”,更像是谶语,宁国府长房也许自此灭绝无人。
更可怕的是,贾琏原是要有儿子的,可是这儿子却托生在尤二姐腹中,胡庸医一剂猛药便将其堕下,当然,这要归功于凤姐,而这也暗示,贾府的灭亡更多是起于内耗。
其实,作者如此行文大有深意,向来家族的气数决定着子孙的繁盛或凋敝,好比清朝早期,便是顺治才活了23岁也有十几个儿女,那时的清朝时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的,而到了晚清,连续几个皇帝都无子,便是清朝气数将近的体现,贾府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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