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世间唯一的九尾白狐,天界众神的团宠。
我偷偷下凡,被人间帝王断了九尾。
重伤濒死之际,我却想起了前世。
凤凰帝君至死未吐露的情。
魔尊师弟偷偷藏起的婚书。
天界太子未见的最后一面。
原来我死后,他们都后悔了。
1
玄胤要封山鸡精为后那日,顺带着断了我的尾巴。
他捻着上面白软细小的绒毛,语气平静又残忍:
小狐狸,朕是人间帝王,没有什么是朕得不到的。
我痛得瑟缩着身子,快要维持不住人形。
玄胤身边的山鸡精素华,见我狼狈,掩唇娇笑:
听说狐狸皮轻便又御寒,我先谢过狐狸妹妹了。
我咳出一口血:
素华,你一只山鸡精,敢用九尾狐的东西,不怕天谴?
九尾狐?
素华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东西,笑得弯下了腰:
你怎么不说你是青丘神族的狐狸?
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
你一只野狐狸,有幸被我们这些贵人看中,就该谢天谢地了。
牢门关上,视野恢复黑暗。
我忍着痛,轻轻嘶了口气。
今日之仇,必将百倍奉还。
2
我是四海八荒唯一的九尾白狐狸。
出生时,九州降下甘霖,天界祥云翻腾。
天后娘娘当即带着太子来到青丘,登门定亲。
谁知道——
狐狸洞前已经坐了一堆神仙妖怪。
闭关万年的凤凰帝君守在门口,淡定喝茶。
麒麟族族长指挥族人一车一车往洞府里运聘礼。
连魔族长老都带着聘书上门给魔尊提亲。
我阿娘瞅着刚生出来的我——一只光秃秃的小狐狸,无奈叹息:「可是,狸狸还小。」
大家异口同声:「我可以等!」
阿娘被噎了一下,决定转移话题。
「那……不知凤凰帝君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凤凰帝君放下茶盏,姿态优雅:
「不知小狐狸可愿拜我为师,随我回蓬莱学艺?」
阿娘:「……」
怎么又来一个!
阿娘警惕地抱紧了怀中的我,正要拒绝——
我被她勒得,尾巴动了一下。
「她愿意。」
凤凰帝君眼中有浅淡的笑意。
阿娘懵了,在场的神仙和妖怪们都傻了。
「凤凰老贼!你这么做不厚道啊!」
魔族长老首先反应过来,怒目而视,张嘴就要骂街。
凤凰帝君淡淡瞥了他一眼,消声了。
「等等!」魔族长老咬牙切齿,「我们魔尊,也要去你们蓬莱学艺!」
众人:「?」
天后娘娘瞬间警觉:「我们家云尧也去!」
阿娘将在场众人的表现看在眼底,犹豫开口:
「狸狸现在还太小,不如待她三百岁时,再拜师学艺?」
到那时,好歹是三百岁的小狐狸了,应该不那么容易被坏男人骗走。
她轻咳一声:
「这些聘礼,诸君先拿回——」
我用爪爪抱紧了小太子塞进怀里的宝石,蜷了蜷尾巴:「嘤。」
阿娘的声音,尴尬地顿了一下。
来提亲的神仙们轻咳:「就当生辰礼了,给狸狸玩!」
……
三百岁那年,我被赶出青丘,去蓬莱拜师学艺。
临行前,我抱着阿娘的腿,哭得梨花带雨。
「阿娘,我不要上学呜呜呜呜呜……」
阿娘把我从腿上扒了下去,一脸冷漠: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我哭唧唧到达蓬莱仙洲的时候,有个白衣的少年,好整以暇地倚在入口处,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小狐狸,你怎么才来?」
我紧张地抱着包袱,生怕上学第一天被嫌弃。
「也没有很久……就是出门时磨叽了一下。」
白衣少年低头看我,眼中隐约有笑意。
「不止呢,没良心的小狐狸。」
「我可是等了你整整三百年。」
嗯?
我抬头看他,眼神疑惑。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笑容温雅:
「我名云尧,小时候你收过我的宝石,忘记了?」
下一刻,一道低沉邪气的声音响起:
「把你的手拿开,别碰我的小师姐!」
那是一个俊美的玄衣少年,额间有一道魔纹。
我眼前一亮,这位是传闻中的魔尊——
「容渊,我的名字。」像是知道我所想,他朝我张扬一笑,「小师姐,以后不许看他,只能看我一个人。」
……
我的师父凤溟,是世间最后的凤凰、天界曾经的战神,万万年前突然隐退闭关,直到我出生那年,才显现了行踪。门下弟子,只有我和容渊。
「他是顺带的,为师本意是只收你一个徒弟。」
袅袅仙雾中,他低垂着眼睫,眉目清冷。
「那师父为什么要收我当徒弟?」
我撑着下巴,好奇追问。
凤溟抬眼看我,神情像是在回忆。
「因为你那个时候,朝为师摇了一下尾巴。」
3
师父临时闭关,师弟被长老抓回魔界,云尧回九重天处理事务那日。
我改换容貌,偷偷下了凡,却遭人暗算受伤,封印了灵力。
我凄凄惨惨地倒在污泥里,像是一只死狐狸。
将我捡回去的那个男人名叫玄胤,是人间帝王。
我想起流传在青丘的那些人间话本,突然很好奇。
帝王将相,才子佳人。
人间的情情爱爱,当真有那么好看?
我懵懵懂懂。
宫中还有一个山鸡精,名叫素华。
玄胤对她喜欢得紧,时时将她带在身侧。
秉持妖族友好原则,第一次见面时,我还和她打了招呼。
她皱着眉头,面色嫌恶。
「这是哪里来的狐媚子,妄图勾引陛下——」
「来人啊,把她给本宫撵出去!」
我茫然「啊」了一声。
狐媚子对于狐族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友好的称呼。
于是我以牙还牙:「你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野鸡,怎么这么没礼貌?」
她愣了一下,旋即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放肆!你这个小贱人胡说什么?本宫是凤凰!」
我仔细打量了她一遍,觉得她这副尊容实在够不上凤凰。
不过是尾巴上长了几根七色彩羽。
我的师父,才是这世间唯一的凤凰。
我委婉开口:「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她扑上来就要撕我的嘴。
恰逢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路过,连忙拉住她,解释了几句。
她恨恨看了我一眼。
「走着瞧吧,野狐狸。」
我和素华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当晚,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突然造访,送来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陛下代素华娘娘给您赔罪。」
「白天的事,还请小娘娘不要计较。」
待他走后,我打开锦盒。
里面空空如也。
正疑惑着,我的心口却突然刺痛,犹如被蛊虫啃噬。
不对劲!
我难受地捂住胸口。
他给我下了蛊?!
一念刚起,思绪骤然混沌。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悠长的一声:
「皇上驾到——」
明黄龙袍的男人将我半抱起来,垂眸问我:
「心悦朕吗?」
我愣愣地盯着他的脸,心头好像遮着一片朦胧的雾。
「心悦。」
我鬼使神差地开口。
玄胤笑了,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脸。
「朕听说,狐族的心头血疗愈之效最好。」
他说着,忧愁地叹了口气:
「素华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久病不愈,朕甚是担忧。」
「爱妃可愿取心头血,为朕分忧?」
我看着他,呆呆开口。
「……好。」
4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我偷偷下过那么多次凡,在人间走走停停,终究还是栽了一次。
玄胤给我下的蛊虫,着实厉害。
在蛊虫的控制下,我的行为如同提线木偶。
予取予求,不可违逆。
他不知道在顾虑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取我的心头血。
我灵力尽失,行为受控,加之宫中守卫森严,一时逃脱不得,只得顺水推舟,装出一副完全被蛊虫控制的痴态。
在玄胤眼中,我是一只稀奇的九尾狐妖,和他国库里的千年人参没什么两样。
——「心悦朕吗?」
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向我确认着。
我知道,他只是在试探我的神智被控制了几分。
——「心悦。」
我便顺势温言软语,撒娇卖痴,只待合适的时机逃出生天。
于是玄胤从最开始的狐疑,逐渐对我放松了警惕。
那天,玄胤带着素华,出宫微服私访。
我以为终于寻到了时机,趁着宫中侍卫换班的间隙逃离。
却不想,玄胤和素华,早就在宫外等着了。
「陛下。」
素华依偎在他怀中撒娇,望向我的目光里尽是得意。
「陛下,妾身就说这野狐狸是装的。」
「您瞧,连噬心蛊都不能彻底控制住这野狐狸,可见她确实有几分灵气。」
「妾身恭喜陛下,寻得一件宝物。」
对上玄胤沉沉的目光,我的心如坠冰窖。
「心悦朕吗?」
玄胤像是往日那样,轻声试探。
我死死咬着牙,脊背发凉。
他看着我,唇角笑意冰冷。
「小狐狸,你将朕骗得好苦。」
5
我猛然从回忆中惊醒,睁开眼睛,鼻子有些酸。
师父、师弟、还有……云尧。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啊?
天牢中烛火昏昏,尾巴上的断口还在流血。
下一刻,远处传来脚步声。
狱卒暴力打开牢门,指挥着小卒:
「快,把她押出去。」
喉咙干涩,我艰难地出声:
「你们要做什么?」
狱卒打量着我浑身的血迹,模样不屑。
「今日是素华娘娘的封后大典。」
「宫中不养闲人,陛下命你祈福祭天。」
黑暗里,我无声地扯动着唇角。
被小卒们披上祭祀的礼服,押到祭坛前时,玄胤和素华已经换上了大红的喜服。
素华的脖子上,还围着用我的尾巴制成的雪白狐裘。
她看见我,笑得得意。
玄胤爱惜地替她整理喜服的衣领,继而垂眸看我。
「小狐狸,替朕和素华的好姻缘祈福吧。」
「也算是,你的福气。」
钟鼓礼乐之声响起。
「一拜天地——」
我被结结实实捆着,安静地跪在祭品的位置上。
祭坛边缘的玉石上雕刻着凤凰的纹样,看得我眼酸。
师父。
我在心中喃喃自语。
「二拜高堂——」
祭坛上摆着龟甲八卦,上应于天,此时上面的纹样突然光华大作。
乌云遮日,异象突生。
「夫妻对——啊!」
一道雷光落在素华脚边,烧焦了她喜服的裙角。
素华踉跄着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望着周围。
雷声轰鸣,大雨骤然落下。
玄胤深深皱着眉头,大声呵斥前来谢罪的国师:
「怎么回事?!不是说择了个良辰吉日吗?」
国师只不停地磕着头,不敢说话。
「祭坛……有问题——」
素华气得怒目圆瞪。
「到现在了还不老实,本宫非扒了这野狐狸的皮——」
话音被一道遥遥传来的声音截住:
「野狐狸?」
国师惊恐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玄胤和素华,也惊愕地抬头。
白光和雨幕下,九重天的神明和魔界的妖邪同时降临。
狂风猎猎,卷起他们的衣角。
柔和的白光将我笼罩住,温和地安抚着我。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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