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欧洲的黑死病大爆发,堪称古代世界的巨大灾难之一。然而,当西欧文明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后,却因祸得福的收获了许多意外之喜。原有的社会等级制度,也因此发生了巨大转变,并深刻影响了后来的的整个世界。
全球性大爆发
黑死病爆发之处 正是克雷西战役前后
1346年,英法百年战争的第一阶段进入高潮。英王爱德华三世与黑太子一起领兵,赢下了克雷西战役的胜利。疲惫不堪的英军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而是与被俘的法王暂时议和。随后,志得意满的英国人便返回本土,也将一种可怕的病毒带到了英伦。
两年后,全英格兰的人口几乎减半。黑死病肆虐的后果,是英格兰直到250年后的伊丽莎白一世时代,人口才勉强恢复到百年战争初期规模。当然,人口的增涨缓慢,还有其他流行病与战争因素。但黑死病的迅速传播与发作,大大拉低了很多地区的人口基数。
黑死病在欧洲各地的爆发时间与传播路线
与此同时,黑死病同样在海对岸的欧陆各地肆虐。无论是英格兰人的老对手法国,还是潜在盟友所在的德意志地区、西班牙、意大利。都有大批的城市因为黑死病而陷入瘫痪,有的村庄则在最短时间内成为了无人居住的“鬼村”。
其实黑死病在之前就已经存在。但这种以跳蚤为主要宿主的可怕鼠疫,不仅随时间而发生变异,也不断借助人类的运输技术进步而扩大地盘。在欧陆惨遭蹂躏之前,中亚的波斯和北印度地区都有类似爆发,只不过没有造成在欧洲那样的史诗级损失。
东方的元朝 一样有黑死病爆发
至于似乎从未有过黑死病爆发的东亚,也因为鼠疫肆虐而造成了大规模瘟疫。整个蒙元帝国治下的社会基层被摧毁,朱元璋的父母也因此撒手而去。
最终,黑死病随着热那亚和威尼斯的商船西进,以最快速度渗透到欧洲的各大城市。开始了对人类社会的最彻底“改造”。
黑死病对欧洲的影响是巨大而深远的
欧洲的特殊性
电子显微镜下的黑死病病毒
虽然黑死病本身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但放在14世纪的欧洲却特别容易产生大爆发现象。这完全是因为欧洲文明已经发展到特定阶段,有着同其他文明不太一样的地方。
此前的几百年里,欧洲各地不曾有过古典希腊-罗马时期的大规模瘟疫记录。其中少量因素是记载的流失,但主要还是因为欧洲城市经济没落,人口密度大大降低。加上很多地区之间的贸易衰退,造成了人流和货物的流通性下降。因此,即便是某个教区或城镇发生瘟疫,也不会迅速的全面传播。人口死亡和对整个地区的社会冲击,都没有后来黑死病时代的震撼。
崛起的威尼斯共和国海外事业
作为威尼斯最大竞争对手的热那亚势力范围
从10世纪开始,以西欧为首的整个欧洲开始进入全面复兴阶段。在十字军东征开始前,就有一批意大利商业城市开始重新闯荡外面的世界。最有代表的就是阿马尔菲、比萨、热那亚和威尼斯这四个城市。他们的城市徽章,至今任然出现在意大利海军徽章图案上,足以说明其特性。他们不仅在东方的拜占庭等地获得了商业特权,还曾经在北方建立殖民城市,并带动了半个欧洲的流通性增涨。
一直到14世纪,中世纪欧洲的国际商业网络和主要市场已纷纷成型。南方的意大利人纵横地中海,北方的汉萨同盟综合波罗的海 ,法国南部与北意大利的商人也纷纷向北接触德意志地区。当包括巴黎、伦敦、安特卫普、汉堡等大批城市开始不断扩张,许多人口也离开乡村、进入城市。这就让原本基础设施薄弱的小城,发展为拥挤不堪的大都市。个人生活空间与卫生条件,相应的跌入谷底。
商业流通性增加 促成了欧洲的城市发展
因此,黑死病在西欧各地爆发,并且以最快速度发生传播。当弗兰德斯地区的羊毛和在法兰西作战的军队返回,这些鼠疫病毒又毫不费力的进入英伦三岛。通过摧毁城市人口的健康,进而发展到逃亡者涌入的农村。
至此,大半个欧洲化为人间炼狱。将近1/3的总人口消亡,其中城镇居民的死亡率更高达1/2。随即而来的是农业荒废,制造出大量的营养不良人口。他们的身体抵抗力变差,又给其他各种病毒肆虐创造了环境。
黑死病对人口的伤害 是不分阶层等级的
因祸得福
正在埋葬死者的黑死病幸存者
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黑死病彻底改变了欧洲社会。这场磨难在很大程度上,表现的像是一次文明升级。
为了躲过黑死病的屠刀,虔诚的信徒们首先求助于教宗,并且听他的劝导,变卖家产去进行朝圣。英格兰的信徒们,往往会选择去最近的西班牙圣地–亚哥朝圣。经过1个月左右海上旅行,有近50%的船会沉入大西洋海底。幸运完成朝圣的人,还可能把新一轮的黑死病病毒又带回本土。
但丁的《神曲》几乎和黑死病爆发同步诞生
主教呢喃的祝福在这个时代越发的无力,强烈的末世感也让被困法国阿维尼翁的教皇只得自保。人们不再受制于神权的桎梏,顺势开启了最初的文艺复兴。几十年后,波西米亚的胡斯派起义,拉开了宗教改革的帷幕。
包括英格兰在内的欧洲各地,都出现了大量无主之地。而在过去,土地与依附在上面的人口,大都是贵族老爷们的私产。传统封建制度的遭到重创,势必让幸存者发展出更多灵活的所有制形式,填补社会剧变所带来的结构性真空。
黑死病造成人力资源损失 促成技术更新加速
很多农民离开了主教区和骑士领地,投靠或追随那些给自己开出更高价钱的人。为了维持自己的产业,贵族领主要想办法开除优于他人的招募条件。除了升职加薪,还可能直接吸收部分更下阶层的人。同样的情况,也会发生在由僧侣控制的教会地产上。
很多人蜂拥进入城市,迅速补充黑死病造成的空缺。劳动力市场的资源紧张,无疑让底层人士获得了更高收益。价格和风险更低的奴隶,也因为黑死病的出现而提升。这才有了后来的早期欧洲黑奴贸易发展。至于可以更多替代人力使用的机械力与畜力,也因为黑死病的从天而降,变得发展迅速。
黑死病抬升了人力价格 也促成了阶层流动
既然农民和其他底层人的私产也越来越多,不合时宜的旧等级限制便不再有市场。曾几何时,农民只能穿粗布衣服,拥有的私产最多也不过价值几英镑。但在第一轮黑死病过去后的短短几十年里,出现了不少拥有数百英镑资产的农民。这在当时无疑是一笔巨款。还有不少拥有佃农和剩余土地的富农出现,成为近代农业革命和资本主义农业的起源。
反倒是黑死病疫情轻微的东欧,错过了这次社会升级的时间窗口期。这也是因为在当时的波兰、立陶宛、乌克兰大平原和罗斯地区,人口密度很低。许多城市的间隔距离较大,城市周围的乡村人口有限。这都是能够阻挡黑死病大爆发的良好条件,却也让东欧被西方彻底甩在了身后。
人口密度低的东欧 反倒是黑死病疫情不严重
此后的几百年里,欧洲的阶级融合从未停止。落魄的贵族想要重拾家族辉煌,往往只有两种手段。其一就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其二就是和崛起的资产阶级家族联姻。
前者的风险较高,进一步催生了贵族武士对手头武器的质量追求。大量的社会资金被用于武器和相关技术的研发,让欧洲的军事技术在短时间内又有了一次飞跃。
黑死病也客观上加速了欧洲军事技术进步
后者的风险自然较小,但也让古老而传统的土地贵族,必须同他们过去看不上的资产阶级为伍。一些新贵们也会花钱购买头衔,加入贵族行列。这种不同阶层的人口合流,实际上就是社会精英阶层的一次升级。
到18世纪的法国大革命前,欧洲已有大量贵族与自由民进行了血统上融合。很多人借助在艺术和科学领域的成就,上升成为贵族精英。依靠航海、军功封爵的人更不在少数。
黑死病也让贵族与资产阶级的界限变模糊
所以,黑死病虽然是一场灾难,却留下了许多丰厚遗产。欧洲之所以能借助黑死病的爆发,提升文明层次与社会活力,离不开其本身固有的属性。
这就是黑死病在欧洲最容易被记住的原因。更是同样深受其害,却没有从中获得馈赠的东方,容易主动忽略其影响力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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