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牛汝辰
西藏是我国一个省级行政区,但是汉文地名“西藏”的由来及其含义,虽有前人研究,仍在茫昧之中。以笔者目前的了解,“西藏”地名的起源和确定,历经明清两个朝代,内涵逐步确定。新中国成立后,1961年周恩来总理审查话剧《文成公主》,询问历史学家吴晗有关西藏地名来源,要求史学界弄清楚语源。
牙含章受命提交材料,底稿后来发表,其看法是:“西藏”这一名称,是清初创造出来的,康熙时,正式使用于“御制平定西藏碑”,但“西藏”与“图伯特”“唐古忒”同时平用。雍正五年(1727年)设置“驻藏大臣”,“西藏”才成了法定的正式名称。“西藏”这一名词,是汉藏两种语文的混合产物,“西”字是汉语,表示西藏这块地方在祖国的西部。“藏”字是藏语,就是“卫藏”(亦即乌斯藏)去了“卫”(乌思)字,只留了一个“藏”字,加上了汉文的“西”字,合起来成为“西藏”。这就是“西藏”这一名称的由来。
牙含章同样认为“西藏”地名创自清初,具体证据为康熙御制《平定西藏碑文》,到雍正五年(1727年)设置驻藏大臣成正式名称。西藏是汉藏语合璧词汇,“西”字是汉文,表示此地在祖国西部;“藏”字是藏语地名gtsang字(指后藏地区)。沿袭此类看法,学者大有其人,如蔡志纯撰短文也说“西”是方位,表示在祖国西部;“藏”是藏语词,合成西藏一名,指藏北草原(羌塘)。
不过,有关西藏汉名的出现,他认为“西藏”一词初现于《清实录》康熙二年(1663年)“西藏班禅胡土克图故,遣官致祭”一语。蔡志纯此后重申“西与藏结合称西藏”,但指出《明实录》史料说,明朝已经使用西藏这个名称了。
万历三年《明实录》所录朝章第一次出现“西藏”这个词,已经是专名了,不是误写,更不是次要之事。通过对明朝诸多汉文史料的梳理,特别是明人对川甘青毗连地区蒙古和藏僧活动的连贯报道中,可以得出:“西藏”意谓“西海之西的乌思藏”;“藏”乃乌思藏简称,“西”指西海之西,乃是以西海(mtshosngon)为地理空间的中心,而非立足京师或者内地得到的方位感。
在张居正笔下,“藏”指乌思藏,已经是稳定的名称了。但他谈到乌思藏地区的时候,倾向于正式场合(奏疏)使用“乌思藏”,同僚书翰用“藏”字,后者是乌思藏的简称。再看郑洛及其同僚笔下,意指乌思藏地区的“藏”“西藏”字眼儿早就固定下来,频繁运用;“乌思”只见郑洛个人使用,但当时读者亦能准确理解。《明实录》“藏”“乌思藏”并用,所指一致。使用“西藏”这个汉文地名的缘由是:由于住牧归化城和河套地区的右翼蒙古移牧西海周围,将其地诸番变为役属,同时建立仰华寺奉佛,跟乌思藏喇嘛建立深切的信仰关系之后,明初“南番北虏”的局面被打破,明朝不得不以西海地区为中心,进行军事住民的经略,恢复西海地区秩序,而对从归化城经西海到西藏四川广漠的边陲地理空间重新结构化,西番、西宁、西海、四川与西藏的空间关系得以清晰,形成新的地理认识与空间表象,形成新的“西藏地域”。
从“乌思藏”到“西藏”的地名变更意味着,元明时代地名“乌思藏”是出自西藏内部“西藏三区”(bodchol-khagsum)的观念,三区里面dbusgtsang(乌思藏)被称为“圣教”(佛教)之区(dam-pachoskyichol-kha),dbus(乌思,意为“中心”)地区因拥有大昭寺(vphrul-snanggtsug-lagkhang)这座佛教道场而具有神圣性,这是悠久岁月形成的西藏(bodyul)中心的空间识觉。
新的地名则另起炉灶,系以西海为中心建立的地理认识,乌思(dbus)之地不再具有中心性和神圣性,“藏”字是“乌思藏”简称,是汉语演化的结果,“西”则指在西海以西。
参考文献
牙含章.关于“吐蕃”“朵甘”“乌斯藏”和“西藏”的语源考证[J].民族研究,1980(4).
蔡志纯.释西藏名称[J].青海民族学院学报,1984(2).
蔡志纯.从藏博到西藏地名演变考释[J].西藏民族学院学报,2007(1)
李勤璞.“西藏”地名的起源[J].历史研究,2016(5):176-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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