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0月6日晚19时,瑞典文学院将2022年度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以下简称埃尔诺),获奖评语为“因她勇敢、冷静、敏锐地揭示了个人记忆的根源、隔阂和集体压抑”。
在揭晓名单的新闻发布会上,瑞典文学院秘书长说,暂时还未能打通埃尔诺的电话,通知她获奖。在现场,瑞典文学院的人还表示,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一位女性作家,在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中,女性作家是不多的。“我们想要扩大诺贝尔文学奖的范围,但我们最看重的还是文学的质量。”
在诺奖获奖信息发布之后,埃尔诺的作品在中国上演了“上一秒无人问津,下一秒全网售罄”的一幕。
据当当网平台数据监测显示:诺奖公布后,埃尔诺的作品《悠悠岁月》1小时内销售册数环比增长30000%,该书目前已进入预售状态。
而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引进,其另外三部自传体小说《一个男人的位置》《一个女人的故事》和《一个女孩的记忆》中译本将很快面世,这三本书在当当预售数据也在不断攀升。
中国出版界之前引进这位女作家的作品并不少。
2003年,百花文艺出版社曾出版安妮·埃尔诺的作品集《一个女人》,书中收录了她的《位置》《一个女人》《耻辱》3部自传体小说。她的长篇代表作《悠悠岁月》曾获人民文学出版社21世纪2009年度最佳外国小说奖,并于2010年推出简体中文版、2021年再版。
《悠悠岁月》中文版新版
这位新晋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都在书里写了什么?
以第一人称回忆父亲的《一个男人的位置》、回忆母亲的《一个女人的故事》等作品用细腻、伤感的笔触生动描绘了出身贫寒的父母如何为使自己及下一代摆脱社会最底层的卑贱地位所进行的充满失落、绝望、希冀、梦想的奋斗过程。
长篇小说《悠悠岁月》采用“无人称自传”的方式,实际上是在自己回忆的同时也促使别人回忆,以人们共有的经历反映出时代的演变,从而引起人们内心的强烈共鸣。大到国际风云,小到饮食服装,家庭聚会,乃至个人隐私,无不简洁生动。
《悠悠岁月》法文版封面
《悠悠岁月》一经出版就获得了法国当年的“杜拉斯文学大奖”。2019年,埃尔诺更是凭借这部小说获得国际布克奖提名。这部历经二十余年雕琢而成的杰作,使她成为当代法国文坛上极有影响力的女作家之一。
相对于一些中国读者对她的陌生而言,埃尔诺在法国的知名度很高。而诺奖揭晓前,有博彩公司预测获奖作家,埃尔诺位置靠前,位列第四,她也是去年被认为最有可能获奖的热门作家之一。
如今已82岁高龄的埃尔诺于1974年开始创作,至今已出版了约十五部作品,她的代表作还有《空衣橱》《位置》《单纯的激情》等。
《悠悠岁月》译者、中国社科院外文所研究员吴岳添说:“她的作品大多从自己的经历中汲取题材,所以她的写作和生活是密切地结合在一起的。”
出身底层的埃尔诺曾表示,一名小说家的天职,就是讲述事实,表现那些从未有发言权的底层人群的生活情景是她应尽的义务。
我们从人民文学出版社获得信息,出版社正在加印《悠悠岁月》,以满足更多读者的阅读需求。
2010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悠悠岁月》简体中文版时,埃尔诺在卷首写了一封致中国读者的信。
信中说,她童年时就曾梦想来中国,她也曾与上世纪60年代的少数法国人一起,“以一种抽象的、没有画面的方式”想象中国,而只有真正踏上中国的土地,“这种由意识形态的偏见和杜撰、虚构的描述所构成的模糊一团才烟消云散。”她还称她最大的希望是她的小说《悠悠岁月》能够译成中文,能够使中国朋友们接触一种法国人的记忆。
以下为埃尔诺致中国读者信的节选。
《悠悠岁月》老版
二〇〇〇年春天,我第一次来到中国,先到北京,后到上海。我应邀在一些大学里谈了自己的写作。你们的国家——中国,我在童年时就多少次梦想过的地方,我在想象中在那里漫步,在一些把脚紧裹在小鞋里的女人、背上拖着一条大辫子的男人当中。晚上,我常常以为看到了被夕阳映红的云彩里的长城。后来,与六十年代的少数法国人一起,我以一种抽象的、没有画面的方式,经常把它“想成”一种统率着十亿不加区分的人的政治制度。当然,在最近十年里,一些影片、纪录片、书籍,改变了我简单化的观点,但只有在这个五月的早晨到达北京的时候,这种由意识形态的偏见和杜撰、虚构的描述所构成的模糊一团才烟消云散。
我在街道和建筑工地的喧闹中、在偏僻的胡同和公园的宁静中漫步。我在最新式的高楼旁边呼吸着平房的气息。我注视着一群群小学生,被货物遮住的骑车人,穿着西式婚纱拍照的新娘。我怀着一种亲近的感觉想到“我们的语言,我们的历史不一样,但是我们在同一个世界上”。我看到的一切,在卡车后部颠簸的工人,一些在公园里散步的——往往由一个祖母、父母亲和一个独生子女组成的——家庭,和我当时正在撰写的、你们拿在手里的这本书产生了共鸣。在中法两国人民的特性、历史等一切差别之外,我似乎发觉了某种共同的东西。在街道上偶然与一些男人和女人交错而过的时候,我也常常自问他们的生活历程是什么样的,他们对童年、对以前的各个时期有着什么样的记忆。我会喜欢接触中国的记忆,不是在一切历史学家的著作里的记忆,而是真实的和不确定的、既是每个人唯一的又是与所有人分享的记忆,是他经历过的时代的痕迹。
我最大的希望是我的小说《悠悠岁月》——译成你们的语言使我充满喜悦——能使你们,中国朋友,接触一种法国人的记忆。一个法国女人的、也是和她同一代人的人所熟悉的记忆,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直到今天的记忆,在各种生活方式、信仰和价值方面,比他们几个世纪里的祖先有着更多的动荡。一种不断地呈现一切事件、歌曲、物品、社会的标语口号、集体的恐惧和希望的记忆。它根据对从童年到进入老年的各种不同年龄所拍摄的照片的凝视,同样勾勒了社会的进程和一种生活的内心历程。
在让你们沉浸于这些你们也经历过——也许不一样——的岁月的时候,愿你们能感到,其实我们完全是在同一个世界上,时间同样在无情地流逝。
安妮·埃尔诺
二OO九年七月十六日
节选自《悠悠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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