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年2月24《纽约每日论坛报》刊登了一则惊人的消息,从捕鲸船“莫侬伽海拉”号船长杰森·希伯里的来信中获悉,他们在南太平洋捕获了海洋巨蟒,这一报道在当时引起了轰动。到了3月份,杰森·希伯里船长的那封来信在多家报纸上全文发表,他在信中详细讲述了发现并猎杀海洋巨蟒的经过,这一事件随即成为当时的焦点话题,几乎被全民热议。
生于1822年11月2日,来自马萨诸塞州新贝德福德,根据他在信中的描述,这次惊险的海上猎杀经过是这样的:
1月13日早晨,莫侬伽海拉号正行驶在马克萨斯群岛附近,南纬3度10分,西经130度50分的海域,捕鲸船主桅上负责瞭望的水手大声报告说前方发现“白色的浪花”,根据经验,希伯里船长知道那里有大型海洋生物在活动,他希望那是抹香鲸,这是他们最需要的猎物,他们出海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抹香鲸的鲸脂。
因为担心抹香鲸受惊下潜,他下令,让莫侬伽海拉号与那朵 “白色的浪花”保持一定的距离。
希伯里船长朝那里仔细观察之后,他感到有些失望,因为他觉得他们发现的目标不像抹香鲸,更可能是一群鼠海豚。但他没有放弃希望,仍然命令几艘长艇做好出发准备。
杰森·希伯里
在1864年挪威人斯瓦德·福因发明“鲸炮”以前,捕鲸是极其危险的。由于大船不灵活,无法与鲸近距离周旋,捕鲸者只能驾驶从大船上放出的长艇,用鱼叉与巨鲸贴近搏斗。先用鱼叉刺入鲸的身体,然后慢慢耗尽其体力,等鲸无力挣扎时,再用长矛刺入鲸鱼肺部,将其杀死,整个过程需要好几个小时。十九世纪美国作家赫尔曼·麦尔维尔在其名著《白鲸》中,对捕鲸的惊险和残酷做了扣人心弦的描写。
早上7点,桅杆上的水手又一次大声报告,他已经见到了那条“大鱼”。顺着水手指出的方位,希伯里船长这次看到海面上露出一块“黑色的皮肤”,然后又消失在浪花中。
桅杆上水手一边瞭望,一边大声喊到:“不管它是什么生物,反正不是鲸鱼,因为它太大、太长了!”
希伯里船长再次命令船员们做好随时放下长艇的准备,然后大家凝神屏息地等待那个“大家伙”再次浮出海面。
一个小时后,那个海兽又出现了,在捕鲸船右侧大约一英里处,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海面上缓缓游动,好像“一根握在手里的绳子被晃来晃去”,但它始终没有露出头来。
慢慢地,那头海兽黝黑的身躯逐渐露出海面,仅露出部分的长度就把见惯了巨鲸的船员们都惊呆了。忽然,海兽甩动尾巴,激起一阵巨大的浪花,这时,海兽的头从浪花中猛地扬起。
片刻的惊愕后,希伯里船长马上清醒了,他意识到,他们遇到的是一条传说中的海洋巨蟒!他马上命令船员集体上长艇,出击!但那些勇敢的水手们犹豫了,他们眼前的巨兽并不是能够带来金钱的抹香鲸,而是凶猛的海洋怪物,他们值得为了捕捉它而去冒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险吗?
希伯里船长明白水手们害怕了,但他了解他们,知道怎样激发他们的勇气,于是他当场做了一番鼓动,他说:
“如果大家没有被问到是否试图去抓捕这条海洋巨蟒,完全可以对此事守口如瓶。当然,做了一个懦夫,也没有什么必要告诉别人看到过这条海洋巨蟒。倒不如冒着风险勇往直前,这样就没有人会去质疑你们的勇气了。”
常年与风浪和海洋巨兽搏斗的水手们本来都是极其彪悍的勇士,他们最不愿意被人视为懦夫,听了船长的话,他们的勇气又回来了,所有美国人都站了出来,跟着船长上了长艇,但仍有一个印第安人和两个英国人不愿参加这次冒险。
希伯里船长正要放出长艇时,海上突然刮起了强风,莫侬伽海拉号的一根桅杆都被折断了,巨蟒也失去了踪影。
希伯里船长指挥船员们很快便修好了桅杆,他大致判断了一下巨蟒可能出现的方向,命令莫侬伽海拉号朝那个方向全速前进。
一个小时后,那条海洋巨蟒的踪影果然又出现在他们视野里了。在接近到距离它半英里远时,船长命令把几艘长艇放了下来。
希伯里船的长艇一马当先,首先靠近海洋巨蟒,随着他一声令下,来自佛蒙特州的鱼叉手詹姆斯·惠特莫尔,奋力投出两支捕鲸叉,锋利的鲸叉深深地刺入了海洋巨蟒的身体。接着他们全力划桨,使长艇退后,躲避受伤海怪的攻击。希伯里船长和长艇的舵手分别站到了长艇的两端,各自手持一支捕鲸叉,准备与海洋巨蟒搏斗。
受伤的海洋巨蟒在海水中做出令人恐怖地翻腾,尾巴和头从水中跃起,朝着长艇猛冲而来,掀起了巨大的海浪,长艇上的三名船员在艇身的猛烈摇晃中坠入海中。希伯里船长坚定地站在艇首,他迎着海怪,举起捕鲸叉奋力投去,刺中了它的眼睛。
剧烈的疼痛让这头海怪发了狂,它发出瘆人的尖利啸叫,同时拼命挣扎,希伯里船长也掉下长艇,落入被蛇血染得殷红的海浪中。眼看就要被大海吞没了,可他却顽强地浮出海面,攀上了长艇,然而巨蟒却从海面消失了。
希伯里知道巨蟒正在下潜,他大喊道:“快系上绳索!”水手们在第一根捕鲸叉的绳索被巨蟒完全拽下船前,赶快接上了第二根。
幸运的是,刚才惊心动魄的搏斗中,没有人员伤亡,之前所有的落水的水手都被同伴们救上了长艇,大家都安全返回了莫侬伽海拉号。
巨蟒还在下潜,水手们继续连接绳索,当第四根捕鲸叉索被连接起来时,海洋巨蟒似乎已经停止了下潜,希伯里估计它大约下潜了6000英尺。此时海面上风势很猛,船身大幅度颠簸,希伯里很担心绳索被拉扯导致捕鲸叉脱落,他一边紧张地观察绳索,一边要求船员们尽力保持着船的平稳。绳索一直处于绷紧状态,说明巨蟒没有逃脱,希伯里船长稍稍放心了些,他让水手们去休息。
1月14日凌晨4点,当海洋巨蟒下潜16小时后,一直紧绷着的绳索突然变得松弛了起来,巨蟒逃脱了吗?水手们赶紧收绳,不一会儿绳索又绷紧了,这表明巨蟒没有挣脱捕鲸叉,但它在上浮。
吃早饭时,船上的厨师突然看到那个海怪已经浮出海面了,他马上报告了船长。
希伯里立即下令放下了三条长艇,水手们靠上去用长矛猛扎巨蟒的身体,可它却一动不动,当大家以为它已经死了时,巨蟒却突然挺起了身子。水手们吓得拼命划船驶离这头海怪。巨蟒痛苦地垂死挣扎了近15分钟后,就再也不动了。
水手们把巨蟒的尸体拖到捕鲸船的旁边,它太大了,身体比莫侬伽海拉号还长。希伯里船长在信中列出了关于这头海洋巨蟒体量的数据:巨蟒为雄性,总长31.6米,颈部5.8米,肩部周7.5米,身体最宽处周长为6米。巨蟒的头像鳄鱼,又长又平,有皱褶。下颚骨像蛇的一样,能张开得很宽,舌头根呈心形,尖尾巴的尽头则是一块扁平而坚硬的软骨。背部为黑色,身体的两侧则逐渐变为棕色、然后变为黄色。腹部的三分之二处有一条白色的花纹,它的表皮上还有随机分布着黑色的斑点。
如此巨大的海怪,莫侬伽海拉号是不可能把它完整地运回到新贝德福德的,捕鲸船也必须挣钱,于是希伯里船长决定像处理抹香鲸一样将巨蟒用来榨油,但保留下它的头部和部分骨骼,以及一些皮和器官。在将巨蟒肢解前,船长让一名善于绘画的水手将巨蟒的形象画了下来。但是这幅画人们并没有见到,后人根据希伯里船长在信中提供的数据又画了一幅,但看起来不像巨蟒倒像鱼龙,这应该是不准确的,因为希伯里船长在信中明确指出这是一条巨蟒。
水手们费尽周折才把巨蟒的头割下并搬到了莫侬伽海拉号上,用盐腌制保存了起来。又用了三天的时间,船员们才取出了巨蟒所有的骨头。希伯里船长将这些骨头被描述为“多孔的,深色的”。巨蟒的心脏和一只眼睛被浸泡在一大罐酒中。但是不久后,巨蟒的头就发出了恶臭,出现了明显的腐烂迹象。
水手们还在这条巨蟒的胃里发现几块没有消化乌贼的吸盘和一条大鱼。巨蟒长了满口利齿,看上去十分恐怖。水手们在巨蟒的颌骨上发现了94颗向后弯曲的锋利牙齿,头顶部有两个气孔,所以它必须像鲸一样浮出水面呼吸。
这条海洋巨蟒还有四个长着蹼的爪子,它脊背上的关节非常灵活,可以大幅度摆动,这使它在海里游动时非常迅速平稳。
船员们发现,海洋巨蟒的皮下有一层类似于鲸鱼的脂肪层,但厚度只有四英寸,远不如鲸脂的厚度;水手们在巨蟒身上榨出的油非常清澈,而且燃烧速度很快,和松节油一样。
由于那个年代还没有电报,而捕鲸船一次出海的周期很长,往往几年才能返航,所以,莫侬伽海拉号无法将他们捕获海洋巨蟒的消息传到国内。直到2月6日,他们遇到了一艘横帆双桅邮船吉普赛人号,西伯里船长把他的信交给吉普赛人号船长斯特吉斯,委托他将莫侬伽海拉号捕获海怪的消息送到新贝德福德。吉普赛人号的目的地是布里奇波特港,斯特吉斯船长答应,他到港后就把信寄到新贝德福德。捕获海洋巨蟒的消息,后来就在新贝德福德的报纸上首先刊出,《纽约每日论坛报》则是根据这个新闻转载的。
然而,这封信发出后,人们就再也没有莫侬伽海拉号的消息了。人们怀疑它1853年已经在北极圈内遭遇了海难。1855年,在阿留申群岛附近,多艘捕鲸船分别发现了疑似莫侬伽海拉莫侬伽海拉号上的部分残骸,后来它的船名牌在乌姆纳克岛被发现,这就证实了莫侬伽海拉号确实已经遇难。如今能还能查到这次海难的记录,在档案中明确写着,莫侬伽海拉号在阿留申群岛东部的福克斯群岛遇难。
西伯里船长的信在报纸上刊登后,此事的真实性就遭到质疑,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杜撰的虚假事件,目的是为了制造热点,增加报纸销量。质疑者的主要依据是,莫侬伽海拉号在2月6日遇到吉普赛人号,可是2月24日《纽约每日论坛报》已经登出了这则消息。吉普赛人号是一艘风帆动力船,最快速度只有9节,当时巴拿马运河还没有开凿,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18天内从遥远的南太平洋赶到美国东部港口,何况信件登陆后还要经过邮寄,它怎么可能在2月24日见报?而且《纽约每日论坛报》是在看到新贝德福德当地报纸刊登了这个新闻后再转载的,这在时间上就更不可能了。还有就是据后来查证,吉普赛人号的船长不是是斯特吉斯,而是托马斯·米克尔。
但如果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个质疑并站不住脚。因为,如果有人为了谋取暴利而故意虚构一个爆炸性事件,那么事先必然要经过周密策划,反复推敲各种细节,在逻辑上要做到无懈可击,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大的漏洞?所以日期上的冲突很可能是报纸编辑排版时出现了错误和疏漏,希伯里船长在信中提到的日期应该是1851年2月6日,而不是1852年2月6日,莫侬伽海拉号是1850年10月离开新贝德福德港去太平洋捕鲸的,完全可能在1851年1月遭遇海洋巨蟒。而吉普赛人号是1851年离开新贝德福德港的,如果它在这一年遇到莫侬伽海拉号并接受了希伯里船长的委托,吉普赛人号有足够的时间在1852年2月24日前驶达目的地布里奇波特港,并在那里将信件寄往新贝德福德。至于船长的名字,在当时就不难查找,如果造假者要虚构这个事件,不可能事先不与吉普赛人号的船长窜通,这就更不可能弄错他的姓名了。然而报纸在刊登这一新闻时为什么会写错吉普赛人号船长的名字,如今已经无法考证,成了一个迷。
《纽约每日论坛报》就是后来的《纽约先驱论坛报》,是一份很有影响力的共和党大报,如果未经核实就随意转载小报上的无聊消息,或者虚构假新闻,那将严重影响报纸的声誉,对于一家媒体来说,这种伤害是致命的,仅仅为了增加一时的销量,会使报纸高层做出这种愚蠢的决策吗?
捕获海洋巨蟒事件发生后,围绕着这一事件,后来又出现了一些离奇的版本,使真相扑朔迷离,更加强了人们对这一事件的虚假印象。
1867年,阿隆佐·桑普森出版了《三次环游世界》,这是是桑普森当水手时的自传,他在书中写道:当莫侬伽海拉号捕获海洋巨蟒的时候,由他担任舵手的另一艘捕鲸船丽贝卡·西姆斯号也在现场。桑普森说他的船是1852年从费城出航的,后来遇到了莫侬伽海拉号。事发时,丽贝卡·西姆斯号正和莫侬伽海拉号一起航行,当看到海洋巨蟒卷起的白色的浪花时,两艘船分别派出长艇靠上去观察,然后两船的水手同时从两面攻击了巨蟒。但是桑普森无法解释希伯里船长为什么在信中没有提到他们,因为丽贝卡·西姆斯号的存在可以为莫侬伽海拉号猎杀海洋巨蟒提供佐证,希伯里船长没有提到它,只能说明它当时根本不在那里。因此,桑普森声称地自己参与捕猎海洋巨蟒的故事,完全是为了推销自己的书籍而编造出来的,但这并不能否定希伯里船号捕获海洋巨蟒的真实性。
海怪是个古老的话题,千百年来一直流传在世界各地,亚里士多德在公元前四世纪所著的《动物史》中就提到了海洋中的巨蟒,他写道:“在利比亚,海蛇都很巨大。”
此后,一直有人声称见到过海洋巨蟒。到了近代,随着技术的进步,航海事业日渐发达,深入大洋航行的船只越来越多,目击报告也变得更加频繁。1817年8月,一位船长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格洛斯特港的附近海面上目击海洋巨蟒。1848年8月6日,英国巡洋舰“迪达尔斯号”从印度返回英国的途中,在非洲南部约500公里以西海面上遇到了巨蟒。1875年,一艘英国货船在洛克海角发现一条巨蟒正与一条鲸鱼搏斗。1905年,“波罗哈拉号”在巴西海湾航行时,发现一条海洋巨蟒正与船只并驾齐驱。1936年,在哥斯达黎加海面上航行的定期班船上,有8名旅客和2名水手目击巨蟒。摩纳哥国王阿尔倍尔一世为了捕获海洋巨蟒,曾斥资还建造了一艘装备起重机和巨型钢缆的特种船,但最终一无所获。
这么多目击事件中,必然会有虚假报告,但不可能全属杜撰,尤其是军舰的目击报告都被写入严谨的航海日志中,不可能故意造假。
地球上大部分面积被海水覆盖,辽阔深邃的海洋神秘莫测,如今人类对大海深处的了解还很少,甚至不如对月球的认识。
1938年12月,南非洲的东南海域捕获了一条被认为在7千万年前已经灭绝空棘鱼。当时,被认为是一个谎言。可是1952年至1955年,人们在同一海域又捕获15条活空棘鱼,这次没有人再怀疑了,谁又能否认,某一天会真的捕到海洋巨蟒呢?而日本渔船"瑞洋丸"的奇遇似乎为这种假设提供了充分的依据。
1975年,日本渔船"瑞洋丸"捞到了一具巨大的奇怪海洋生物的尸体,由于体型过于巨大,还散发出阵阵恶臭,无法将其运回,所以船长决定将其抛回海中,但留下了照片和一些尸体上的组织。返航后,专家对其进行了鉴定,但这个生物到底是什么至今莫衷一是,有人认为是史前蛇颈龙,有人认为是死亡后的姥鲨,但无论它是什么,这个事件都说明,海洋中还有无数神秘的未知等待人类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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