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接种疫苗?要避免这六大误区

第八章 请一定要给孩子接种疫苗

20世纪50年代，美国每年大约有500人（大多是儿童）死于麻疹，三四百万人会患上麻疹；在2016年，患麻疹的大约有68例，但没有任何孩子死于麻疹。^[1]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可以解释麻疹致死率的急剧下降，那就是麻疹疫苗的研发和接种。

在过去的几百年时间，尽管小有争议，但疫苗仍是公共卫生健康领域最突出的成就之一（公共卫生也是一个成就）。简单来说，全世界上百万人的生命被治疗各种疾病（如百日咳、麻疹、天花，以及脊髓灰质炎）的疫苗拯救。水痘疫苗让人类不再忍受这种病毒的侵害，包括身体上的极度不适、瘙痒甚至死亡。乙肝疫苗减少了人类患肝炎的可能性，最近研发的HPV疫苗也极大地降低了女性患宫颈癌的比率。

疫苗的好处显而易见，但它还是妈妈群中争论的焦点。一些家长不希望他们的孩子接种疫苗，害怕孩子会因此受伤、得自闭症，或者造成其他不确定的后果。一些家长想给孩子推迟疫苗接种，认为延长接种时间可以减轻疫苗接种可能带来的风险。父母对孩子接种疫苗的担忧日益增强，而这些来自父母的顾虑对各种疾病的爆发有非常明显的影响。

比如在2017年5月，明尼苏达有一次麻疹大爆发，至少50人确诊。麻疹集中爆发于当地的索马里移民社区，这些社区正是反疫苗的人集中大肆宣扬疫苗会导致孩子自闭症或者家长应该推迟给孩子接种疫苗的地区。与此同时发生的是该地区的孩子患上了麻疹。

一个让人意外的情况就是，似乎在那些父母受教育程度越高的社区，对疫苗的抵制越强烈。^[2]大多数疾病，比如心脏病、肥胖和糖尿病，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往往越不会患上这些病症。但在疫苗接种这件事上，两者的关联性完全是背道而驰。那些受教育程度高的家长所在的社区平均给孩子接种疫苗的比率要低很多。这说明家长拒绝给孩子接种疫苗并非是因为他们缺少相关的知识和信息。

科学界关于疫苗接种的态度非常一致且明确：疫苗是很安全有效的。这个结论是被医生、医学组织、政府以及非政府机构所支持的。即便如此，仍然有家长选择不给孩子接种疫苗，他们当中有很多都是受过高等教育并且对这一决定深思熟虑过的。为此我们有必要去看看研究方面的证据是怎么说的。

为什么有人要抵制疫苗？

一直有人不信任疫苗。我在布朗大学的一个同事普雷娜·辛格曾经研究过天花疫苗首次出现在印度时被当地群众抵制的情况。当时人们主要担心的是疫苗可能带来的副作用以及它可能根本无法阻止疾病的发生。当代人对疫苗最普遍的担忧就是它和自闭症之间可能存在联系，20世纪70年代的人担心的却是疫苗可能造成的其他病症。那个时期发表的一系列报告发现，白百破疫苗中的一种可以预防百日咳的疫苗可能会给婴儿造成脑损伤，虽然之后人们很快发现这种联系并没有得到数据的支持，但一系列针对疫苗生产商的诉讼随着这些报告出现了。来自诉讼的威胁让疫苗生产商几乎完全关停了这种疫苗的生产线，导致疫苗价格迅速上涨并出现疫苗大量囤积的情况，疫苗的缺乏也给公共卫生健康带来了严重风险。

1986年，美国国会为了应对这一情况，通过了儿童疫苗伤害法案，保护那些生产必需的疫苗的公司。那些声称因为疫苗而受伤的人可以上诉到联邦政府寻求赔偿，但他们不可以直接去找疫苗生产商。这是十分理智的国家政策，但不幸的是这项举措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向人们暗示了疫苗致残是确实存在的严重风险（也许给这个政策重新命名会好一些）。这项法案设计的初衷是为了应对被错误的研究带偏继而去提起诉讼的大众，而不是为了宣扬疫苗带来的任何实际风险。法案直到今天还依然有效，但同时它也给现在那些声称疫苗有害的人提供了历史依据。

最近一次抵制疫苗的活动是由曾经的一个名叫安德鲁·韦克菲尔德的医生（为什么是曾经的医生呢？因为他后来被吊销了医生执照）发起的。^[3]1998年，他在非常著名的医学期刊《柳叶刀》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声称自闭症和疫苗之间有联系。^[4]这篇文章总结了12个案例，这些案例中的孩子都有自闭症，文章声称至少8个孩子在接种了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的疫苗（MMR）之后立刻出现了自闭症的症状，韦克菲尔德的猜想是疫苗影响了孩子的消化系统，继而引发了自闭症。

首先，这篇文章的结论根本就是错的。在这篇文章发表的前后可以找到的其他证据都很有力地驳斥了这个说法，我接下来会回顾这些文章。一个只有12个孩子的模糊案例确实很难成为强有力的证据，所以它站不住脚一点都不奇怪。同时这篇文章也有造假的嫌疑。按照韦克菲尔德所言，样本中的孩子并不代表所有孩子的情况，而他只是选择了那些可以支持他的结论的孩子。他蓄意改动了一些细节，好让自闭症开始的症状尽可能地接近孩子接种疫苗的时间。自闭症实际症状的产生是在接种疫苗之后的半年左右，而文章里面关于案例的细节声称症状是在接种疫苗之后的1到2周之内发生的。

为什么韦克菲尔德要这么做？后来我们发现他在计划对疫苗生产商提起诉讼，而这会成为他诉讼证据的一部分。他的动机就是钱。

2010年《柳叶刀》撤掉了他的这篇文章，韦克菲尔德也被吊销了行医执照。但是伤害已经造成，韦克菲尔德从未承认论文是造假的，也从未道歉。之后他继续在全世界巡回宣扬他的不实理论。前面提到的麻疹爆发的索马里移民社区还记得吗？韦克菲尔德前几年去拜访了两次。

韦克菲尔德的研究最可怕的一点是，它又一次把疫苗可能造成伤害这样的疑虑带到人们面前。一些人不相信疫苗和自闭症之间有联系，但他们猜测疫苗也许会造成其他方面的损伤。反疫苗网站援引的疫苗损害大致包括疫苗中含有对身体有害的铝，疫苗会激活身体的免疫系统，可能会造成脑损伤。这些反疫苗网站上的说法似乎是有研究基础的，发布者会引用文献和研究去支持他们的立场。

疾病控制中心及美国儿科协会等组织一再向公众确认疫苗是绝对安全的，但他们的行事风格有一个弊端：他们从未正面驳斥那些反疫苗的人援引的文献。很少有人试图向大众解释为什么那些反疫苗的人引用的研究是有问题的。结果就是这一切看起来好像反疫苗是件很严肃并且有证据支持的事，而支持疫苗的那一方只是在无力地呐喊，呼吁你去相信他们。其实不是这样的，美国儿科协会以及其他组织的推荐，都是在对所有可能出现的疫苗风险进行认真全面的评估之后做出的。

疫苗安全吗？

2011年的时候美国医药研究院出版了一本900页的书《疫苗的不良反应：证据以及因果联系》（Adverse Effects of accines：Evidence and Causality）。^[5]这个书名听起来是不是就像一本很有趣的沙滩读物？这本书涵盖了研究人员和医务工作者多年以来关于疫苗的科研成果，它的编写是为了完成一个极其艰巨的任务：评估所有和普通疫苗有关的不良反应。为此编者收录了12000多篇文章中提及的疫苗的158种不良反应，这意味着编者研究了每个疫苗以及所有声称和它有关的风险，也就是不良反应，比如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与筋挛之间的联系。^[6]

他们在找的是什么样的证据？首先就是那些发现疫苗不良反应的报告——疾控中心收集了家长或者医生发现的因为注射疫苗带来不良反应的所有报告。你可以自己去网上搜一下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与自闭症的关联性，你会发现一群家长声称他们的孩子在接种该疫苗之后不久就得了自闭症。乍看之下你也许觉得这些报告应该足够证明疫苗和自闭症之间的联系，但其实这种类型的证据是非常薄弱的。

假设一个情形：人们觉得给婴儿剪指甲是件危险的事情，因为可能会让孩子生病或者出现其他的症状。如果你为给婴儿剪指甲这种行为设立一个不良反应的报告系统，你很可能会收到来自父母的各种各样的报告。可能有的父母告诉你他们给孩子剪完指甲后孩子突然发烧了，其他的父母会说他们发现孩子剪完指甲之后拉肚子了，或者孩子剪完指甲之后好几天都不好好睡觉，又或者孩子剪完指甲之后哭了好几个小时。这些都有可能是真实发生的情况，但却无法和剪指甲产生因果关系。孩子有时候就是会发烧，会肚子不舒服，大多数孩子都会不好好睡觉，而有的孩子就是很爱哭。

为了研究剪指甲和孩子的这些情况之间是否有因果关系，你需要了解这些情况发生的基本概率，也就是没给孩子剪指甲的话这些情况有多大概率会发生，而这个信息是我们无法收集到的。没有任何一个网站可以让父母每次发现孩子排泄不正常的时候就去系统里面报告一下，因此你必须自己把这些信息都串联起来，思考这些不良反应是不是在剪了指甲的孩子当中更容易碰到。对于那些特别常见的情况，要想理清头绪是很困难的，比如孩子哭闹。

在剪指甲的不良反应报告系统里，你也许会了解到其他信息。你会发现很多孩子的手指因为剪指甲受伤了，需要贴创可贴，但这不是常见的情况，而且这很明显是可以和剪指甲联系起来的。你也许会因此下结论说剪指甲和意外剪伤手指是有关系的。确实可以这么说（佩内洛普就有一次被剪伤了），但我们怎么知道剪指甲可能导致的后果是剪伤手指而不是发烧呢？我们该如何使用这些不太让人信服的数据（例如给孩子剪指甲和发烧之间的关系）呢？

在美国医药研究院的那本书中，作者也使用了这种类型的数据并且结合了其他证据来研究疫苗和各种不良反应之间的联系。有没有生物学的理论去支持这样的联系确实存在？如果存在的话，研究人员会依据这些数据做出结论；在其他没有生物学机制支撑的情况下，研究人员就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持关联性。第二个主要的证据来源于病原研究，该类研究会对比那些接种了疫苗的孩子和没有接种疫苗的孩子，通常这类研究都不是随机的，但它们的样本数量很大。如果在大规模的人群样本中发现了疫苗与不良反应的关联，即使背后的机制不是很清晰，这样的证据还是能说明二者之间也许有关系。作者把找到的158个可能存在的联系分为了四类：非常可能存在的联系（疫苗和不良反应之间有很强的因果关联）、有可能存在的联系（有可能二者有因果关系）、不太可能存在的联系（根据已有证据不太可能得出二者有关的结论）以及证据不足的联系。

大多数的研究都显示疫苗和不良反应之间存在联系的证据不足。这包括了类似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与身体组织多种硬化的症状之间的联系，或者白百破疫苗与婴儿猝死综合征之间的关联。作者在这些案例中找不到很好的证据来支持关联性的存在，但同时也找不到可以彻底驳斥二者关系的证据。这不一定是说没有证据存在，而是作者深入研究了报告系统里那些显示二者有联系的证据之后发现结论似乎并不可靠。

这听起来挺让人沮丧的，因为这基本上是在说：看完证据之后你之前关于两者关系的设想（统计学中叫“前置信念”）并没发生变化。如果人们本来就相信疫苗是安全的，那没什么问题；相反如果人们本来就觉得疫苗是不安全的，那也没法辩驳。对于那些真切地相信疫苗会造成损害的人来说，这种情况反倒支持了他们的猜想，就好像在说“我们无法证明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与身体硬化症状之间不存在联系”，如此说来你也无法证明给孩子剪指甲和身体硬化症状之间不存在关联，唯一的区别就是没人相信后面的两者确实有联系。

一般来说想要证明二者没有联系很难。如果不确定二者是否存在关联，我们需要很大的样本容量在统计学上去反驳关系的存在。但我们通常没有这个条件，如果能有更多的证据就好了，目前医药研究院只能依据我们已有的证据来做出结论。在医药研究院认为他们可以做出结论的17个案例中，其中14个显示疫苗和不良反应之间极可能存在联系或者有可能存在联系。这有点危言耸听，让我们仔细看一下这些和疫苗有关的不良反应都是什么。

首先，给孩子接种的很多疫苗（除了白百破疫苗）都会有过敏的危险。孩子过敏的情况比较少见（大约每10万例中能有0.22例吧），并且可以用苯海拉明治疗，极端的情况下也可以使用肾上腺素。报告中有一半的疫苗接种产生的不良反应都是过敏。其次，有时候孩子会在接种疫苗之后晕倒，这大多发生在青少年当中。目前还不清楚究竟为何孩子会晕倒，但晕倒不会对他们产生长期的不良后果，有两个案例发现疫苗接种和晕倒之间可能有联系。

其余的案例说的就是疫苗与比较严重的不良反应有关的情况了，但这些不良反应都极其少见。其中一个例子就是接种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与麻疹包涵体脑炎^[7]的关系，这是一种发生在免疫系统有缺陷的人群当中的非常严重的麻疹感染。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一旦发生几乎是致命的，是一种广为人知的麻疹感染的症状。

在报告里，研究者研究了3个被确诊为这种病的孩子之后发现，他们极其容易通过疫苗接种而不是麻疹病毒感染这个病症。鉴于我们已知这是麻疹病毒导致的风险，并且这3个孩子也没有实际暴露在麻疹病毒当中，所以报告做出结论：在这些情况下有可能是疫苗接种导致了疾病的发生，这是个非常可能存在的疫苗接种和病症之间的关系。

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结论不是说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担心这种不良反应，它只会发生在免疫系统有缺陷的孩子身上，所以是极其少见的。疫苗史上只出现过3例，如果你的孩子免疫系统有问题，你肯定会知道并且会和医生交流疫苗接种的事项；至于那些健康的孩子，你在决定是否接种疫苗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免疫系统有缺陷的孩子接种水痘疫苗的时候，这种情况同样是非常少见的，不需要担心。

最后，有一个更加常见的疫苗风险，虽然不严重但很吓人。具体来说就是接种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与孩子发热筋挛有关，发热筋挛是发生在婴幼儿身上的伴随发烧的筋挛或者抽筋现象。^[8]通常来说它没有长期的不良后果，但当下发作起来是很吓人的。

这个情况普遍到我们可以运用大数据来研究。美国大约有2%到3%的孩子在5岁前会有发热筋挛的现象（大多数跟疫苗接种无关）。^[9]相当一部分研究发现这些筋挛在孩子接种完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之后的10天内发生的比率比平时高出了2倍，而且更有可能发生在1岁多初次接种该疫苗的孩子身上，因此父母要按时给孩子接种而不是延后接种疫苗。

医药研究院的书里面没有调查到婴儿哭闹的情况，但医生可能会告诉你打完疫苗后很多孩子会哭闹。当初我就很艰难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佩内洛普打完疫苗之后的几小时，我们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家里安排了一个大型的学生早午餐会，当时家里正好又没有泰诺了，最后杰西不得不一个人在餐厅给学生们派发点心，而我则慌乱地把一个哭闹尖叫不止的婴儿用背带绑到身上，然后步行去CVS^[10]买药。那个下午情况很糟糕，但是第二天早上她就好了。孩子哭闹通常会伴随发烧，可能会让父母很苦恼，但无须太担心。孩子的身体会产生抗体对抗病毒，尽管会有一些副作用但问题不大，只要确保你家里随时都备有婴儿泰诺就可以了。

我们已经讨论完了有数据支持的和疫苗有关的不良反应，那些不被数据支持的呢？医药研究院的报告明确否认了一些关联性，其中一个就是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与自闭症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安德鲁·韦克菲尔德在《柳叶刀》上发表的那篇论文所声称的联系。关于这一点有很多的文章可考，最大的一个研究运用了从1991到1998年间出生的237000个所有丹麦孩子的样本。^[11]在这个丹麦研究中，研究者发现没有证据表明接种了疫苗的孩子更有可能得自闭症，如果一定要说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接种过疫苗的孩子更不可能得自闭症。

还有很多其他类似的研究，其中一些被收录在医药研究院发布的报告中，也有一些是在医药研究院报告发布之后才发布的，其中一个研究关注的是那些兄弟姐妹有自闭症的孩子，这些孩子本身也更有可能会得自闭症，但即使在这些孩子身上，研究人员也没有找到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与自闭症的联系。^[12]没有任何生物机制暗示这种联系有存在的可能性，用猴子做的控制组实验也没有发现这种关联性。^[13]

我们没有理由去怀疑自闭症和疫苗之间会有联系，^[14]但说疫苗没有任何危险也过于绝对，你的孩子在接种疫苗之后也许会发烧，有可能发烧会导致筋挛（即使非常少见），也有可能会发生过敏反应（即使也很少见），但一个合理的结论就是没有证据表明疫苗接种会对健康的孩子造成任何长远的严重后果。

疫苗效用

我们这些住在美国的人足够幸运，因为大多数人都能接种疫苗，所以很多通过疫苗接种可以预防的疾病很少在我们身边出现。几乎没有孩子会得麻疹或者风疹，得百日咳的也不多。一旦人们停止接种疫苗，那我们就会身处危险之中。这些病毒一直存在于我们周围，没有疫苗的话很多人都会被感染。

疫苗在控制疾病方面起到很好的作用，但也不是完美的。拿百日咳来说，免疫作用会随着时间慢慢失效。尽管如此，研究依然一致发现高比率接种疫苗地区的孩子相比那些低比率接种疫苗地区的孩子，更不容易患上这些疾病。^[15]

在2015年的那次从迪士尼爆发的麻疹中，大多数被感染的孩子的父母当时都没让他们接种疫苗。在了解了之前我们提到的证据之后，虽然你还是对孩子接种疫苗这件事感到紧张，看到别人都去接种，也会吸引你去给孩子接种，好帮助孩子预防这些疾病，这就是群体免疫的含义。如果大部分的人都接种了疫苗，那么疾病便无处存身，整个群体就会对疾病免疫。如果你的孩子是社区中唯一一个没有接种疫苗的，并且你永远不让自己的孩子靠近那些没有接种疫苗的其他孩子，那你的孩子也可以保证不会患病。但是这现实吗？我们必须面对的事实就是美国很多地区的疫苗接种率还达不到可以形成群体免疫的标准，有一些地方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的接种率大约是80%，想要达到群体免疫的话起码需要90%的疫苗接种率。百日咳就更常见了，而且需要更高的接种率才能形成对百日咳的群体免疫。美国大约一半的郡县每年都至少出现一例百日咳，很多地方甚至更多。

就算你只关心自己孩子患病的风险，你也应该去给他接种疫苗。疫苗接种是一件对社会有益的事，如果每个人都像经济学家形容的那样自私，不去给孩子接种疫苗，那我们周围患病的人会更多。一些孩子因为免疫系统缺陷、癌症或者其他病症无法接种疫苗，那么给身体健康的孩子接种疫苗就可以保护这些脆弱的孩子。

大多数在过去40年里出生的人没有经历过疾病肆虐的年代，这些疾病后来因为疫苗的出现而被消灭。也许你听说过一两个孩子得了麻疹，但大多数人都会痊愈，这些孩子最终也会慢慢好起来。我们几乎都没听说过有人因为患上疫苗可以预防的那些疾病而死掉，但这仍然是有可能发生的。当这些疾病肆虐的时候，确实会死很多人，即使疾病不那么严重，但它依然会让人痛苦。我们也许觉得水痘不是很严重的病，只是让人感觉很痒而已，但在疫苗发明之前，水痘造成了成千上万人的死亡，每年大约9000人入院治疗。百日咳造成的死亡直到今天大概每年还会有10到20例，大多都是还不到接种疫苗年龄的小婴儿，这些孩子依靠的是其他人都去接种疫苗从而保护他们免受病毒传染。假如你从未经历过疾病肆虐的年代，疫苗接种对你来说也许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挨上一针，听起来既莫名其妙又浪费时间。事实不是这样的，疫苗可以预防疾病、避免疼痛以及死亡。

要不要延迟接种疫苗

一些对疫苗比较谨慎的家长倾向于让孩子推迟接种疫苗，也就是拉长孩子接种疫苗的间隔，而不是一次性接种好几个。从我刚才讨论的有关疫苗安全的话题来看，其实没有理由这么做。假如延迟接种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疫苗，孩子患发热筋挛的可能性会增加。^[16]推迟接种疫苗不会避免那些轻微的不良反应，相反，这会花掉你更多的时间重复去找医生打针，你的孩子也不会愿意这样做。

唯一一个我能找到的推迟接种的好处就是可以鼓励家长去给孩子接种疫苗，晚一些接种也比不接种要好。

孩子出生之后几天内就需要接种第一次乙肝疫苗，尽管很少见，但如果母亲携带乙肝病毒，疫苗可以帮助孩子长远预防患乙肝的可能性。^[17]所以我们是有很多理由给孩子按时接种疫苗的。

一些医生认为父母给孩子推迟接种疫苗会让别人觉得接种疫苗很不好，或者接种疫苗真的有危险，如此一来接种疫苗的人就更少了。这个说法听起来很有意思，但没有很多证据支持这个说法。

本章要点

◆ 疫苗是安全的。

○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孩子会在接种疫苗之后发生过敏，而且这是可以治疗的。

○ 有一些因接种疫苗产生的极端不良反应的情况，大多数都发生在有免疫系统缺陷的孩子身上。

○ 唯一一个普遍的关于疫苗接种的不良反应就是发烧和筋挛，这些同样比较少见，对孩子也没有长期影响。

○ 没有证据表明疫苗接种和自闭症之间有联系，很多证据都驳斥了这种观点。

◆ 疫苗可以预防孩子得病。

[1] CDC.Measles (Rubeola).Available at https://www.cdc.gov/measles/about/history.html

[2] Oster E.Does disease cause vaccination? Disease outbreaks and vaccination response.J Health Econ 2017;57:90–101.

[3] The story of Wakefield and his impact on vaccine rates is told in much more detail in Seth Mnookin’s wonderful book Panic Virus.New York: Simon & Schuster, 2012.Brian Deer also has an excellent set of articles summarizing the issues in the British Medical Journal (Deer B.Secrets of the MMR scare: How the vaccine crisis was meant to make money.BMJ 2011;342:c5258).

[4] Wakefield AJ, Murch SH, Anthony A, Linnell J, Casson DM, Malik M, Berelowitz M, Dhillon AP, Thomson MA, Harvey P, Valentine A, Davies SE, Walker-Smith JA.Retracted: Ileal lymphoid-nodular hyperplasia, non-specific colitis, and pervasive developmental disorder in children.Lancet 1998;351(9103):637–41.

[5] Committee to Review Adverse Effects of Vaccines.Adverse effects of vaccines: Evidence and causality.National Academies Press, 2012.

[6] The report includes the flu vaccine, but many of those links focus on adults, and I will focus here on childhood vaccinations.

[7] 麻疹包涵体脑炎多见于细胞免疫功能缺陷的病人，疾病呈急性或亚急性过程，脑脊液中有麻疹抗体。——译者注

[8] Verity CM, Butler NR, Golding J.Febrile convulsions in a national cohort followed up from birth.I—Prevalence and recurrence in the first five years of life.Br Med J (Clin Res Ed) 1985;290(6478): 1307–10.

[9] Chen RT, Glasser JW, Rhodes PH, et al.Vaccine Safety Datalink project: A new tool for improving vaccine safety monitoring in the United States.The Vaccine Safety Datalink Team.Pediatrics 1997;99(6):765–73.

[10] 美国连锁药店。——译者注

[11] Madsen KM, Hviid A, Vestergaard M, et al.A population-based study of measles, mumps, and rubella vaccination and autism.N Engl J Med 2002;347(19):1477–82.

[12] Jain A, Marshall J, Buikema A, Bancroft T, Kelly JP, Newschaffer CJ.Autism occurrence by MMR vaccine status among US children with older siblings with and without autism.JAMA 2015;313(15): 1534–40.

[13] Gadad BS, Li W, Yazdani U, et al.Administration of thimerosal-containing vaccines to infant rhesus macaques does not result in autism-like behavior or neuropathology.Proc Natl Acad Sci USA 2015;112(40):12498–503.

[14] 我们很少能看到有新的学术文章发表来纠正这样的说法。一个例子就是2004年发表在Translational Neurodegeneration期刊上的一篇有关疫苗接种的时间和非裔男孩患上自闭症有关系的文章。这篇文章的作者用了很小的一个样本，并且使用了回顾性分析的方法。他找到一些自闭症的孩子，又找了一些对应的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作者声称非裔男孩假如在三十六个月之前接种MMR疫苗，患上自闭症的风险会尤其高。这篇文章就是一个乱用统计的典型。作者在整体人口当中没有发现疫苗有任何风险，所以他转向了更小的群体，而这根本不是做研究的正确方法。即便两者真的没有联系，你也还是很有可能会在小样本中发现两者之间有一些联系，这纯属运气。这篇论文实际上发现的是只有在那些出生时体重过轻，并且在三十六个月大(不是十八个月，也不是二十四个月）之前接种疫苗的非裔男孩当中才会发现疫苗接种和自闭症之间有强相关联性。关于样本作者没有提供任何信息（这一点在学术文章中也是禁区），但似乎这些关联性是基于五到十个孩子做出的。而且这篇文章的作者布莱恩·胡克是一位广为人知的反疫苗者，因为反疫苗的主张可以让他在诉讼中获益。这些信息都没有在文章中得到体现，但事实上人们应该对此知情，因为这恰好说明作者是存在利益冲突的，并且统计学知识欠缺。这篇文章被撤回了，就像韦克菲尔德的那篇一样。但撤回并不是在这篇博人眼球的文章得到大肆关注之前发生的，有一些明明做得很好的大样本研究根本没有发现疫苗接种和自闭症之间有任何联系，但媒体对于这样的研究完全不感兴趣，确实很让人遗憾。

[15] Omer SB, Pan WKY, Halsey NA, Stokley S, Moulton LH, Navar AM, Pierce M, Salmon DA.Nonmedical exemptions to school immunization requirements: Secular trends and association of state policies with pertussis incidence.JAMA 2006;296(14):1757–63.

[16] Verity CM et al.Febrile convulsions in a national cohort followed up from birth.

[17] Pesco P, Bergero P, Fabricius G, Hozbor D.Mathematical modeling of delayed pertussis vaccination in infants.Vaccine 2015;33(41):547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