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1]
司马相如
凤兮凤兮归故乡[2]，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3]。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4]。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5]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6]。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司马相如（约前179—前117），字长卿，四川蓬州（今四川南充市）人。西汉辞赋家，景帝时官至武骑常侍。代表作《子虚赋》《上林赋》词藻富丽，铺陈夸张，结构宏大，使他成为汉赋的代表作家，后人称为“赋圣”。
【注释】
[1]凤求凰：《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司马相如回蜀郡至临邛，闻富豪卓王孙女儿卓文君新寡，与临邛县令王吉同赴卓家宴会。席间相如以琴歌向卓文君求爱。卓文君听琴后私奔相如，结成夫妻同回成都。这首琴歌又名《凤求凰》。[2]“凤兮”句：凤凰，古代传说的神鸟，雄为凤，雌为凰。[3]何悟：未想到。升斯堂：荣登卓氏家堂。[4]室迩人遐（xiá）：室近人远。迩，近。遐，远。毒：痛。[5]颉颃（xiéháng）：鸟上下翻飞的样子。[6]孳尾（zī wěi）：鸟类交配。妃：配偶。
【直译】
凤鸟啊凤鸟飞回了故乡，遨游天下啊只为追求凰。未遇凰鸟啊不知所往，为何今日啊登此厅堂。美丽的淑女就在闺房，室近人远痛断肝肠。如何成为那交颈的鸳鸯，飞上蓝天啊一同翱翔。凰鸟啊凰鸟跟我栖息，形影不离永远成佳配。情投意合两心多和美，半夜里追随知晓又有谁。展开双翼我们远走高飞，徒然为你相思使我伤悲。
【赏析】
这首琴歌据传是司马相如所作，演绎了他与卓文君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全诗音节流亮，感情炽烈而又深挚缠绵，意蕴丰厚。开篇两句以凤求凰感物起兴，相如自喻为凤，比文君为凰，鸾凤和鸣喻夫妻和谐美好。“时未遇兮无所将”等句，表达对文君的无限爱慕之情。诗人感念茫茫人海，知音难觅，如今近在咫尺，却心路天涯，不禁羡慕起那交颈而眠的鸳鸯，一同双飞，天际翱翔。自“凰兮凰兮从我栖”始，诗人表白更为大胆炽烈，暗约文君半夜相会，并一起私奔远走他乡。末句叮咛对方勿使自己失望，徒留相思而悲伤。语浅情深，传达出一种深重难言的情感。这首诗之所以赢得后人津津乐道，除了它强烈的反封建意义外，在艺术上，诗人运用楚辞骚体的托物寓情，和汉代民歌清新明快的艺术手法，描写奔放而又深婉的恋情，旨趣高雅，标新立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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