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重阳,想起了多年前做重阳糕的故事。从前的重阳糕就是黄松糕,不过是上面插了小旗子而已,这种浅褐色的黄松糕必须用红糖水来做,才有那种甜中带焦涩的味道。记得孩提时代,在家不远处的糕团店有卖,五分钱一块香香糯糯的。老早大都在重阳节这天吃上一块这样的黄松糕蛮开心了。我的好伙伴阿根就为一块黄松糕代我受过他母亲的一顿责骂。懂事后我心中总有深深的自责。
事情是这样的,重阳节那天,阿根他妈叫他去多买几块黄松糕送长辈,当时我就在他家门口玩,阿根要我陪他一起去买,在回来的路上,我看着阿根提着勿少插了小旗的糕就嘴馋,因为和阿根随便惯了,顺手拿起一块黄松糕就咬。“咦,你怎能随便吃呢?这是我妈去送人的。”阿根知道回家一顿臭骂是难免的,委屈地讲我一句。我咬在了嘴里吐也不是,咽也没味,脸涨得通红。阿根回头见我一副窘态,反倒安慰我了:“算啦,你吃吧,反正我挨骂就是了。”我说回家去问奶奶要钱买一块赔上还不行吗?阿根说,“算啦,骂就骂吧。”抬头已见他妈门口等着呢,等我经过他家门后,严厉的数落声已不绝于耳了,我听了心里难受极了。
后来我们两家搬开了,两人若即若离保持着联系,改革开放后他出国去了,前几年回来给母亲奔丧时我们再见,问起重阳糕还记得吗?他说,“在国外每逢重阳节就想吃黄松糕”。我告诉他现在蜜糕、定胜糕、三色糕都有,就是黄松糕少见。还告诉他,我学会了自制松糕,但做黄松糕要用红糖,有段时间上海买不到红糖,我说要不做个百果松糕给你解解馋吧。阿根就想吃红糖做的黄松糕。我想小时候欠他一块黄松糕的情,再困难也得想办法呀。
我动了不少脑筋,听说有位同事家生孩子,乡下送来的红糖只剩不多了。我如获至宝地送上礼物去换来了。想不到这褐赤赤的红糖做出松糕会有如此的诱惑力。
趁阿根没走前,我特邀他来看我亲自为他做红糖的黄松糕。我将红糖拌进隔夜浸好再滤干的米里,用粉碎机碾成粉,撒进糕模里,本想放些蜜饯,被阿根制止,他说就想吃纯红糖那股焦涩的味。我忍不住问起他当年挨骂的情景,他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嘴馋,还不如为朋友保全面子,其实当时主要是粮票紧张。行得春风有夏雨嘛,否则哪有今天来之不易的黄松糕啊。”随着我们的笑谈声厨房里也飘来阵阵的米糕香味沁人脾胃。
出笼咯!一大块浅褐色的黄松糕热腾腾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阿根露出了孩童般的喜悦,拿起筷子就夹,我说待冷却后用刀切,他说我俩之间有那么斯文吗?趁热的好吃。想想也是,从小一起滚大的伙伴,念的是份旧情,就像少了这焦涩味的红糖,还有啥好念想的呢!(侯宝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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