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懂事起,就听姥姥讲给我了一个又一个真实的狼和鬼的故事,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那是解放前,姥姥家住在河北迁安县。迁安县那时人少地多蒿草高,野狼常常成群地祸害人和畜。
姥姥讲有一户人家,大人出门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哄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家玩。时值盛夏,窗户开着,一只野狼两只前腿搭在窗台上,头伸进窗户两眼望着家里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看见了狼,慌忙从炕上跳到地下钻进了屋里的地窖里(那时农村屋里有地窖用来储存蔬菜之类的)。狼见孩子跳下地便猛地从窗户外跳到炕上,在炕沿边巡视了一周,找不到这两个孩子,悻悻而去。
两个孩子吓破了胆,一直躲在地窖面打着哆嗦不敢出来,直到大人回来才从地窑里拉了出来。
有一年我的姨哥刚满十二岁,他在地里搂柴,十二只狼从他不远处走过,他吓呆了,不敢喊也不敢跑。人常说“狼多不吃人”,果然十二只狼只顾走它们的路,没有理睬我的姨哥。
姥姥流着眼泪还讲述了我四姨被狼咬死的故事。那年一群孩子在村边的地里剜辣辣,旁边还有个耕地的人,这个人从村这头耕地到另一头。一只狼两只前腿搭在我四姨的肩膀上,玩着我四姨的两根辫子。一群孩子看见狼都吓得往村里跑,边跑边喊:“四女快跑!狼趴在你的背上了!”四姨还蹲在地上剜着辣辣并大声说:“放开,别耍我的辫子!”她以为别的孩子逗她玩。等到耕地的人耕到这头,村里的人听到孩子们的喊叫声跑过来时,我的四姨已被狼咬死了。
姥姥还讲述了我母亲的故事。那时我母亲刚刚六七岁,我大姨也只有十几岁。两个孩子在村边玩,一只狼突然出现在她们的背后,大姨看见狼领着我的母亲就跑。人常说“慌不择路”,两个孩子慌乱中向村子的反方向跑去。狼紧紧跟在后边,跑到村外一个小山坡上,狼追上来了,扑向我的母亲,大姨捡起一根树棒和狼搏斗起来。那正是一个春天,不知何时黄风大作,刮得天昏地暗,两个孩子又哭又叫,周围没有一个人。
狼一次次扑向我的母亲,大姨虽是一个孩子,但手拿棍棒一直护着我的母亲,一次次打退狼的进攻。狼怒吼着,两条前腿竖起来,全身的毛都竖立着扑向我大姨,大姨那时也顾不得害怕,手拿棍棒向狼的头上乱打一顿。
黄风越来越大,狂风怒吼,沙土飞扬,刮得山上的树木呜呜直叫。一股黑风卷着沙土漫天飞扬,直刮得大姨站立不住,黄沙打在大姨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两只眼睛被沙土打得无法睁开。黑风过后,狼却不见了,但母亲倒在血泊里,满脸是血昏迷不醒。母亲的小棉袄也不知何时丢到哪里去了。惊恐万状的大姨背起浑身是血的母亲边跑边哭,一直跑回了家。
大人们见状个个惊恐失色,手足无措,只好从十几里以外的村庄请回来一个郎中给母亲看病。郎中清理血迹包扎伤口后说:“孩子伤势太重、失血过多、惊恐过度导致昏迷不醒,先煎几副汤药,慢慢灌下,过几天我再来换药。”
过了三天三夜,郎中又来过几次清理伤口煎服汤药,但母亲还是昏迷不醒。
一天傍晚舅舅在院里小便回来后坐在炕上神色异常,语音也和平常大不相同,倒像是舅舅四爷爷的声音。四爷爷已经死了一年多了,坟地就在我母亲出事的那座山头的半山坡上。人们慢慢听着,就是四爷爷的鬼魂附在舅舅的身上。“你们不管孩子!我尿了一泡尿的功夫,孩子就被狼咬伤了。我拿了一地荒钗(农民用来挑庄稼个子的工具)护着孩子和狼整整打了一个时辰,终于把狼打跑了,孩子就吓着了。你们赶快去给孩子叫魂去,孩子的魂儿我用棉袄扣在一块大石头旁边。”
舅舅用四爷爷的腔调和人们说这话,舅舅还一直嚷着饿,向人们要饭吃。家人们回忆起四爷爷生前性格和善,忠诚老实,人们都很敬重他,四爷爷活着的时候对家里这几个孩子格外亲切关爱,这又从狼口里救下了两个孩子,人们对四爷爷感恩不尽,姥姥便让姥爷赶快杀鸡给四爷爷炖着吃。人们和四爷爷说话的中间,鸡子炖熟了,舅舅便坐前来狼吞虎咽吃得十分香甜。饭后人们用纸钱在舅舅身上擦抹后,把舅舅带到院里烧了纸钱后,舅舅在院子里跌了一跤,起来神志清楚,问他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一夜人们都没睡觉谈论如何给母亲叫魂。天刚蒙蒙亮,冬天边则泛起鱼肚白,村里的人还在酣睡中。舅舅拿起一把扫帚,扫帚上挽着母亲的小红袄,上了小山坡,找到了母亲丢失的小棉袄,果然在一块大石旁边。舅舅轻轻地把棉袄揭起,拉着扫帚,边走边叫“妹妹,跟着哥哥回家!”三步两步叫着往回走。
村里的人还没起来,家里的人静悄悄地打开院门家门,不敢说话出声,迎接母亲的魂灵归。舅舅回来了,姥姥小心翼翼地把扫帚上的小红袄盖在母亲身上。
天大亮了,太阳出来了,村里的人们都在做早饭。昏迷了三天三夜的母亲竟然醒过来了。郎中断断续续来给母亲看病,经过三个月的治疗,母亲的伤口总算痊愈了,但终身留下了狼咬过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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