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版央视《三国演义》电视剧里,有个场景是刘关张在下雨天里,不打伞地在路上骑马,神情很落寞沮丧。一路关张吐槽着孙坚、董卓之流,靠着关系,来获得很好的官职封赏。而他们的大哥刘备,立了好些大功,却只封了一个小小的安喜县尉。
刘备本打算安心当这个县尉,管好一方百姓的治安。可惜朝廷卸磨杀驴,出政策说要考察后淘汰以前在黄巾军立功赴任的官吏。这个政策的弹性很大,只要对上面花点心思,都会保下来。
可刘备却做不来这种事。电视剧中没有交代背景,直接由城门内外来来往往的百姓,代替了刘备四个月的治理效果。镜头一转,就有一位字幕标注督邮的人,摇着户扇,在询问刘备,言语傲慢,有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感觉。督邮,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官职。相当于现在的市政法委书记,督查县乡官吏的作风问题。
可以说,这一段督邮的问话场景,刻画得非常精彩,古白话的韵味十足。一度我以为是最忠于原著的情节。但仔细对比一下,还是有区别的。
电视剧中,省掉了刘备出郭迎接督邮的场景。刘备见督邮向他施礼,没想到他就骑在马上,用鞭子微微指了一下,就当还礼,把关羽、张飞气得半死。也为张飞鞭打督邮埋下伏笔。
小说中,刘备自曝汉室宗亲的时候,督邮马上就噘了他,说他诈称皇亲,虚报功绩。并拿着鸡毛当令箭,说了朝廷降诏,要淘汰像刘备这样的滥官污吏。而电视剧中,督邮听他说是汉室宗亲,马上变得恭敬起来。还问了他在朝廷里有没有大树可乘凉。当感觉刘备没有任何背景,又换了一张面孔,明目张胆暗示刘备要给钱给他,他才能帮刘备保住官位。
可惜刘备装傻充愣,没有理睬。回来不久,应该是督邮觉得你怎么还没有送钱呢。于是督邮又命人叫刘备过来问话。这次督邮撕破脸,言辞非常严厉不友好,恐吓刘备要将其劣迹,查出来,上报朝廷治罪。可刘备不吃这一套,于是不欢而散。
督邮手下献计,在安喜县张榜,如果有对刘县尉不满的,可以来告发。没想到老百姓都说刘备很好,与民秋毫无犯。可以想象,当时的老百姓对于好官的定义是多么得低,只要不给老百姓裹乱,盘剥,都可以算是好官。张飞终于忍不住,将督邮拖到闹市里痛打一顿。
这些都是电视剧中的情节,小说里刘备第一次与督邮对话,督邮都欺负到头顶了。他也只能喏喏连声而退。回来后,也没有和关张商议对策,而是先跟县里的县吏商议。县吏说督邮作威作福,无非是要索要钱财。刘备没钱给。督邮就将县吏叫过来,逼他指称刘备害民。刘备几次登门求免,都被守门的阻拦不让进。
然后,张飞喝完闷酒,发现五六十个老人在替刘备伸冤。张飞气不过,就闯进去,将督邮拖出来,绑在马桩上鞭打。最后,刘备把他的印绶挂在督邮的脖子上,逃亡去了。其实,这个暴躁脾气的锅,在正史里不应该由张飞背。因为鞭打督邮在正史里,是刘备干的事。
电视剧第一集最后十几秒的旁白里,简单交代了刘备走后,转投到刘虞帐下当了都尉。后公孙瓒上奏朝廷表刘备前功,举荐其为别部司马,绶平原县令。这一段旁白,隐去了一些细枝末节。
小说中,督邮被鞭打后,向定州太守告状。太守下令缉拿。刘关张就去代州,投了刘恢。刘恢又是因为他是汉室宗亲,将他隐匿在家。
这里的刘恢和代州,都是很可疑的存在。刘恢确定是小说里虚构的人物,而代州在隋朝的时候才有这称呼,今为山西忻州市代县。显然,前期的刘备一直在河北活跃,所以这个代州,很有可能指的是河北蔚县,那个时候是幽州的代郡管辖。
通过刘恢的关系,刘备在时任幽州牧刘虞帐下当上了都尉,也叫郡尉,掌管一郡之军事,比之前安喜县尉上了一大台阶,由县级军官,向市级军官迈进,是个实打实的中高级武官。正好那时候幽州渔阳的张纯、张举发生叛乱,刘备不负所望,直抵贼巢,平定了这次叛乱。刘备的老同学公孙瓒又表陈刘备前功,荐为别部司马,守平原县令,所在地大体为今山东德州市平原县。
别部司马,要比之前都尉略低,相当于现在的军分区司令。虽然军队职位略低了,但他当上平原县的一把手,掌管了县里的军马钱粮,也相当于是有了自己的地盘。
从刘备的发迹轨迹来看,每个人的成功,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网,并非那么简单纯粹。这也是为什么关羽、张飞这样的纯底层出生的人才,会一直围绕在刘备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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