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叁叔
前言
《功夫熊猫》自从08年上映以来，一直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一部影片之一。
天真烂漫却能习得高深功夫，最后成了“神龙大侠”与平谷守护者的熊猫阿宝，也成了美国动漫影片中一位新的传说角色。
影片以前所未有的深度进行了跨文化的交流，突破了国家、民族、地域等限制，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传播能力。
不过，在取得了巨大的票房成绩的同时，也引起了有关文化的争论。
一、多元文化主义下的《功夫熊猫》
对《功夫熊猫》进行研究，必须把它放在一个多民族的背景中去考察。
但《功夫熊猫》是美国制作的一部动画片，它的骨子里就流淌着美国人的一元化和多元化的特点。
一是欧洲的传统价值，其中基督教在其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正统”观念，形成了美国的一种“一元化”；
这种“一元化”观念是德克雷弗柯《一个美国农人的信札》和法国学者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族》所依据的“熔炉论”；
而“多元化”，就是由外来人口所带来的民族，宗教，生活理念，甚至是艺术和文化的多样性。
多元文化主义并非只是一种由政治性决定的思想，而是一种由经济制度决定的结果。
伴随著全球化的来临，从经济运作的角度看，各类文化产品，如影片，为了获得经济效益，必须在大众的一致意见中寻求最大的公理。
要知道，《花木兰》这部电影，早在《功夫熊猫》上映前，就已经被迪士尼制作出来了。
在中国的历史背景下，木兰代替父亲参军，显然是出于“孝”的目的，她的子女有义务为了亲人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做出一些牺牲，这种观念在中国的受众中已经深入人心。
但在西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所以他们不鼓励年轻人去牺牲自己的性命。
所以，在动画《花木兰》里，影片首先设定了一段关于木兰被拒绝的爱情故事，然后又让木兰反思自己：
“也许我不是为我爹，是想证明自己的力量。”
从而彻底将追求个人价值实现的个人英雄主义，置于孝道甚至是爱国主义之上。
这些变化，让木兰得到了一些中国人的认同，也让很多国外的人对她的认同；
就像迪士尼曾经有过很多“出走”的小公主，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奇遇之后，成功地扭转了自己的人生。
因此，出现了“普遍文化”和“普遍伦理”这一概念。
普世文化通常被看作是“立在世界各文化体系基础上的一种超越民族文化的文化，是世界各族人民普遍接受的文化，它应包括共同的信仰、思维方式、语言、习俗、规范等”。
由此可见，普世文化就不能简单地将当前在传播上占有优势的西方文化推广出去，但却可以从其中抽出人本、民主、平等乃至科学等优良元素。
相应地，中国传统的“以德为本”的伦理观念，“仁者爱人”的伦理原则，以及对个人对集体的责任的重视，以及“天人合一”的生态观念，都具有积极和普遍的意义。
他们也不是不可以放进一个“沙拉碗”里。
由此可以看出，《功夫熊猫》的制片方正是通过对东方和西方文化的深刻理解，找到了一种普遍性和积极的因素，并从中提炼出一种普遍性的东西，从而使影片具备了一种普遍性。
比如，《功夫熊猫》里阿宝的养父平就是个开面店的人，他很想让阿宝来做他的面店生意。
从孝顺的意义上来说，阿宝是要继承父亲的衣钵，完成父亲的遗志的，然而，阿宝也想做一个功夫了得的“神龙大侠”。
最后，平也明白了阿宝的决定。
阿宝也在龟爷他们的栽培下，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神龙武士”，因为阿宝的声望，让平老爷的面店经营得红红火火，这也算是对老爹的一种报答。
而且阿宝的“神龙英雄”称号，不仅仅是因为他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更是因为他用自己的武力保护了和平谷的所有生物，包括平先生。
这样一种对集体的责任感，与东方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思想相符合，契合了人性的发展需求，可以说是一部具有普遍意义的影片。
二、《功夫熊猫》表层的普世文化与个性文化
当我们认识到《功夫熊猫》中普世文化的存在，而这种存在源于美国人所认同的多元文化，那么，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功夫熊猫》把这种个人化的、普遍化的文化放在“沙拉碗”里了。
然而，怎样才能把“碗”里的“沙拉”融入到世界各地的观众们都喜欢的当中，这取决于动画电影对其艺术的特定打磨。
《功夫熊猫》中的多种文化的融合，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
第一个方面是从表面上来看，就像是一种混合体。
比如《功夫熊猫3》中的竹子，比如中国东汉时期的水车，比如大熊猫居住的房子，比如唐朝时期的服饰，比如为了满足大熊猫肥胖的特性，特意为它们量身定做的衣服等等。
二是从深层次来看，作品的主题和人物的动机，是不同文化和价值观在无声中的精妙融合。
例如，在《功夫熊猫2》的角色形象与背景设定方面，主角沈王爷身着华丽的丝质锦服，武术动作轻盈优美；
而导演对沈王爷的塑造则是以中国青城山上的一位身着白色劲装的武者为原型，而沈王爷所运用的蛇矛与飞镖等武器，则是导演对展现中国民族特色的有意识的反映。
同样的，也有身穿紫色大衣，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的平氏。
然而，当沈王爷变成大魔头以后，他却拿着烟火、火药之类的现代化兵器；
在和平谷大闹一场，这不仅仅是对生态的污染，更是对人类的一种践踏，这种践踏技术，被整个世界所唾弃，最后，沈王爷也被自己的技术给吞没了。
再比如，关于武术及其哲理的诠释，《功夫熊猫》既“拿来”了中国特色文化，也注意把它转换成一种普遍意义上的观念。
比如翡翠宫的龟爷，他的功夫源自中国的太极，龟爷对自己的死亡有一种安详的感觉，最后化为漫天繁星，又有道教的“羽化登仙”之意。
所以在他的修炼过程中，就会呈现出道教的太极图案。
龟爷为何选择阿宝，并开导阿宝与泰狼对战，就是由于阿宝有一颗平和的心。
对于中国以外的人来说，他们或许不懂道教；
但他们可以明白，为什么阿宝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冷静，战胜泰斗，冷静，坚定自己的信念，总比被自己的欲望所支配要好得多。
对人的欲望进行节制，追求一种生活的宁静之美，进而提升了人类的文明水平。
特别是在当今这个由工业文明所造成的消费主义盛行，被物质的欲望所腐蚀的时代，这样的理念无疑有着普遍的指导意义。
三、《功夫熊猫》深层的普世文化与个性文化
相比于大众视觉和视觉上直观地体验到的共性和个性化的共存，《功夫熊猫》对于价值观念等深度的文化重构和融合，以及对于个性化的正面修改等，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典例。
首先，它将“侠文化”与“美国梦”相融合，突出了一种自我完善、惩戒邪恶的普遍文化。
中国“侠文化”讲究的是“重义轻利，扶危济困”，而要做到这种“侠”，首先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因此，“美国梦”中着重于个体努力的那一面就被抽离了。
在《功夫熊猫1》里，阿宝以他在自己的梦境里的样子与大家见面。
在阿宝的梦想中，他成为了一个武林高手，正义凛然，当他进入一家酒楼，看到酒楼里的恶棍时，阿宝立刻将恶棍打得落花流水，博得了酒楼里所有人的喝彩。
结果等他清醒过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阿宝的一场美梦，那时的他还是个连个指头都看不到，没有任何修炼基础的肥胖熊猫。
这就是接下来阿宝讲述的剧情，阿宝一心想要当英雄，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起点很低。
但自从拜入了浣熊大师门下之后，阿宝凭借着自己的清心寡欲，在修炼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比如和猛虎一起修炼，比如通过针灸来减轻体重。
于是，阿宝就成了一位比修炼了很多年的盖世五侠还要强大的龙族英雄，得到了整个平谷所有人的尊重，以至于大家都给他鼓掌，让他的双手都冒烟了。
阿宝在很小的时候就完成了他的一个梦想，而他完成的过程，就是一个理想化的“美国梦”。
其次是属于个性文化的孝道文化和西方的个人主义价值观也彼此中和、修正。
为了一种与人为善、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普世文化，主人公取得了成就自我与回报师长之间的平衡。
随着《功夫熊猫2》、《功夫熊猫3》的不断深入，阿宝的故事也渐渐浮出水面，阿宝的亲生父亲名叫李山，阿宝本名为李莲，因沈王爷行凶，阿宝与双亲失散，后为平氏所养。
阿宝长大成人后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与李山重归于好，但仍以自己的方法对平表示尊敬，平亦以阿宝是“神龙武士”而骄傲，阿宝父子之间有着融洽的亲情。
另外，阿宝和浣熊大师和乌龟大师是平起平坐的关系，虽然有时候会开个玩笑，但阿宝对他们都很尊敬。
相比之下，浣熊国的老师和太郎的老师之间的关系，以及沈王爷之间的父子关系，都是一种畸形的关系，在这样的关系中，人们互相伤害，这就是影片所批判的东西。
无论是太狼还是沈王爷，都是卓尔非凡，急切地想要向师傅和爹娘证明自己的实力，然而他们在争夺力量的道路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正义感。
泰狼残害自己的师傅，残害自己的前师兄，沈王爷残害自己的熊猫一族等等，都表现出了太多的自我，缺乏对别人的同情。
这也是影片对个人价值观念的一种修正。
三部影片中阿宝的发展表明，人们不能为了“温良恭俭让”而过分压制自己的个性。
比如阿宝，他会表现出自己的志向，但人也不能为释放个性，拓展个人力量和生存空间就对他人肆意造成伤害。
“人们应该与人为善，人人都得到应有的、充分的发展”，这是一种普罗大众都能接受的社会共同经验。
结语
老实说，《功夫熊猫》这部电影的题材，在好莱坞看来，就像是一个陌生的礼物，它的核心，到底应该属于哪个国家，这一点，学术界还在争论。
但不管怎么说，《功夫熊猫》总体上还是获得了大众的认同。
在影片中，中美两种不同的文化互相认识，在表面和内部两种层次上实现了相互的沟通和融合。
这也是《功夫熊猫》自其首次上映以来，一直在世界范围内广受欢迎的一个重要因素。
参考文献：
[1]赵冉《全球传播背景下普世文化的不可能性》
[2]吴斯佳《中国基因的美国蜕变——论《功夫熊猫》系列动画电影的中国文化隐喻》
[3]蔡海燕《走向文化的复调——《功夫熊猫》的异质文化交融》
[4]李志江《文化多样性与普世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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