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郭晔旻
谈到日本的年号，倒是很与孔子的一句名言相符，“礼失求诸野”。自从阮朝的“保大”皇帝倒台以后，日本就成了世界上唯一一个仍在使用年号的国家。而且，在日本因袭古代中国的众多制度之中，年号制度可以说是最为在日本长久流传并被继承至今的制度。
当然，日本天皇过去也有“谥号”，比如传说中的第一代天皇，后来就被追谥为“神武”天皇。“神武”，当然取得是“英明神武”的意思。但日本的“谥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也就是所谓“和风”。比如那位确立“日本”国号的天武天皇（673—686年在位），在“天武”这个汉式谥号之外，还有一个写作“天淳中原瀛真人（あめのぬなはらのおきのまひと，）”的“和风”谥号。后来的天皇谥号没有这么拗口冗长，但诸如“白河”天皇、“醍醐”天皇之类又作何解呢？原来，“白河（しらかわ）”指的是坐落在京都法胜寺西面的一座“白河北殿”，“醍醐（だいご）”也来自“醍醐寺”这个地名。这与中国传统上帝王谥号“一字褒贬”的用途，自然大异其趣了。
话说回来，尽管天皇的这类“谥号”已经呈现了“和语化”的面貌，但是日本的年号却始终如一是以古典汉籍（包括日本汉籍）为依据选定出来的，而且年号中汉字的日语读音，一律使用接近古汉语发音的“音读”，而不用体现本土语言色彩的“训读”（就像“和风”谥号里的“白河”）。比如“明治”之后的日本年号是“大正”，读作“たいしょう（Taishou）”，而非“おおただし（ootadashi）”。
后醍醐天皇像，现藏日本神奈川县清净光寺
日本历史上的第一个年号，是公元645年出现的“大化”。这两个字在中国古籍中的出处极多，《尚书》 《易经》 《宋书》 《新唐书》里都可以寻到。其中出自《尚书·大诰》有“肆予大化诱我友邦君”，《汉书·董仲舒传》中也有“民已大化之后，天下常无一人之狱矣”一句。《尚书》的这一句是讲“我以伟大的教化去诱导邻国的君主”。《汉书》的这一句是讲“万民受到伟大的教化之后，天下已无狱讼”。日本孝德天皇使用“大化”作为年号，既表现了当时的革新领导集团对上述儒家传统政治思想的认同，似乎也表现了他们企望以先进的中华文明“教化”日本民族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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