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桥米线是云南的风味食品。它的起源,一般都采用蒙自的“过桥情”之说,但那是民间传说,无凭无据。笔者年轻时在建水工作多年,亲耳听过过桥米线创始人的后裔讲述过过桥米线的创制,现在把它整理出来,以飨吃货。
说起来,还是清代咸丰年间的事了。咸丰年,是公元1851年至1862年间。建水有一位名叫刘家庆的厨师,在鸡市街的街头,开了一家叫“宝兴楼”的米线馆。他不卖凉米线,只卖热米线。由于他的米线汤是用猪骨头汤加鸡汤再加草芽熬制的,味道特别醇厚、鲜美,加上汤热,“宝兴楼”的米线就以味鲜、爽口每天吸引着建水周围的食客。
一天早晨,刘家庆刚刚打开“宝兴楼”的大门,就见一位举止文雅、衣着讲究的中年人踱着方步,从容地走进厨房。刘家庆对他说“大新爷,(这是当时建水人对有身份的读书人的称呼),您要请什么米线,只管吩咐,不必到厨房里来。”这位“大新爷”对刘家庆说:“今天我有一种新的米线吃法,你来照着我的说法做。”说完,将三钱银子放到桌上。
这位客人的做法是:第一步,把猪肉的里脊肉切成极薄的片,加小粉揉捏,之后把它放入大海碗中,舀一调羹熟猪油淋在里脊肉片上;第二步,再把茭瓜(建水人叫地茭)切片,连同草芽也放入大海碗中;第三步,从锅里舀出滚烫的肉汤迅速倒入大海碗。
这位“大新爷”又要刘家庆另外拿一只碗盛米线,先把米线放在铜漏勺里,三摇两摆一甩,倒入碗里成梳背状。这样,一个大海碗、一个米线碗同时端到“大新爷”面前。
只见这位“大新爷”不慌不忙地拿起筷子,先在大海碗里搅一搅,然后将米线挑入汤里边涮边吃。这种吃法,不仅是店主刘家庆看得愣住了,来“宝兴楼”吃米线的顾客都看呆了。
刘家庆问:“大新爷,你的这种吃法叫什么?”
这位“大新爷”笑了笑,指指锁龙桥答道:“我从桥那边过来你这里吃米线,人过桥,你看,米线也像过桥,就叫它过桥米线吧。”
以后,这位“大新爷”每次来“宝兴楼”,都吃“过桥米线”。刘家庆和他渐渐熟识了,也知道这位“大新爷”叫李景椿,是建水新桥街人,道光乙未年(公元1835年)进士,以后一直在京城为官。在北京,吃过“涮羊肉”。致仕回乡后,仿照“涮羊肉”的吃法,在“宝兴楼”试着用猪肉里脊薄片汆汤涮米线吃。还取名“过桥米线”。这就是过桥米线的由来。
这个故事,是刘家庆的第四代孙刘世清讲的,当年他讲述时,已经72岁了,他没有见过他的老祖刘家庆,也没有见过李景椿,但这段往事,在他们刘家,代代相传。他也是厨师,一级厨师,在当年个旧市的红河州实验饭店当主厨。现在,将近30年过去,也不知他老人家还健在否?
后来,建水的过桥米线又有了发展,秋冬春季节,市面上有藕的时节,建水人吃过桥米线时,总要配上一盘油煎熟藕片,这叫吃“过十七孔桥米线”,这种吃法一直保持到上世纪40年代末期。
过桥米线这种吃法从清道光年间在建水“宝兴楼”创立之后,建水人又将过桥米线的汤料作了进一步的发展。如:
“鹭鸶抬鱼过桥米线”:用草芽烹制的猪、鸡、鸭肉汤,汆入小粉揉捏过的猪肉脊肉生薄片,飘在汤面上的草芽喻为鹭鸶,落在汤底的肉片喻为鱼儿,十分形象;
“乌龙奔大海过桥米线”,又叫“乌龙钻苲草过桥米线”,汤料不变,但汆入的不是猪里脊薄片,而是“乌鱼薄片”,称之为“乌龙”,“大海”,不言而喻,汤也,“苲草”,即薄荷、韭菜之类的绿色菜肴。这是建水过桥米线的上品;
“黄龙戏珍珠过桥米线”,这也是汤料不变,汆入的是鳝鱼薄片和青豌豆。这道过桥米线,只有在有鳝鱼的季节才能吃到。
以下是在汤料上下功夫的:
“双凤争窝过桥米线”,这道过桥米线,不用猪骨头熬汤,只用鸡、鸭熬出汤来汆猪肉里脊薄片;
“白头翁过桥米线”,建水地区禁屠的日子非常多,如求雨、祭孔、重大的宗教活动等,怎么办?聪明的建水人就用油炸豆腐、豆腐皮、豆芽、冬瓜等,注入熟香油熬成过桥米线汤料,成为素食过桥米线的佳品。
由此可见,过桥米线这道食品,在建水日趋成熟。它慢慢传向周边几个县份,其中就包括个旧、蒙自。1920年,一位叫孙发的个旧人在昆明开了第一家过桥米线馆——“仁和园”,尔后,羊市口即现在的南通街又开了一家“德鑫园”专卖过桥米线。“德鑫园”一直到上世纪90年代才因建设新昆明而拆除。
蒙自的过桥米线也很有名,他们把过桥米线加入菊花,称之为“菊花过桥米线”。这是因为蒙自人爱菊花种菊花,发展到食用菊花。把新鲜的白菊花瓣放入过桥米线汤内,还有药膳价值。
更有趣的是:蒙自人演绎了过桥米线的浪漫故事——《过桥情》,现在许多过桥米线店里,都在墙上宣传这个故事,食客容易接受。听罢这个故事,还以为蒙自就是过桥米线的发源地哩。真正的过桥米线发源地——建水,反倒不为人知。
建水饮食公司和北京西城区副食品公司曾于上世纪的1985年9月联营在北京开设“云南过桥米线馆”,这是过桥米线第一次走出云南,第一次走向省外。现在,全国各大城市,都可以找到云南过桥米线馆,不过,店老板不一定都是建水人。
最后说说过桥米线的食法:先挑一箸米线,拖人汤碗,筷子一裹,裹住汤碗里的肉、菜和调料,在汤面上一涮,带上汤面上的鸡油,辣椒一同入口,箸箸如此,待米线食完,汤中的菜、肉、调料和面上的鸡油也基本吃尽。此时再喝汤,汤已不烫,适宜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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